■柏园西座。
手工清理水泥发现百岁花阶砖， 拆壁橱铲漆露出水磨石拱券门
九十四年前的10月22日，中心研究院汗青语言研究所（以下简称“史语所”）移进东山柏园。九十四年后的10月22日，也是在如许的秋天，补葺活化后的史语所原址正式开放，让公家能够走进来，感触感染那一现代人文学科的起点。
举世注目的殷墟发掘，就谋划于广州恤孤院路12号的柏园内。史语所是中国第一个以汗青学、考古学、语言学为次要研究标的目的的国立研究机构。那里降生了本专业范畴第一本官办学术期刊《国立中心研究院汗青语言研究所集刊》，停止了一系列创始性的人文科学查询拜访研究，史语所聚集了一批享誉世界的学人，用科学的研究办法改革传统人文学术，为中国现代人文科学的初步做出了汗青性的奉献，也留下了贵重的学术传承。
九十四年后的今天，柏园仍在，而做为第一个官方考古机构的所在地，柏园恰与今日的广东文物考古研究院，比邻而立。
秋天的柏园，轻风掠面，树影班驳。新快报记者走进见证了中国现代学术开展起点的处所，在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曹劲，柏园补葺工程的负责人、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古建筑庇护研究所所长蔡凌，根本陈列《此虽旧域，其命维新》展览的策展人、广东省奇迹庇护协会副秘书长张羽的率领下，探觅柏园“重生”的故事。
“持久以来，关于柏园能否为史语所原址不断都存在争议。2016年，考古工做者发现，那座建筑很有可能是史语所原址。可是，整个东山因为区划调整，街道名称以及门商标已改变屡次。本年上半年，我们考古院查阅了各个期间的汗青地图，翻阅了民国期间的城建档案，最末确认了那里就是史语所原址。本年7月23日，柏园（西座一二层）被广东省政府公布为第十批广东省文物庇护单元。”曹劲告诉新快报记者。
■柏园西座一楼内部拱券。
补葺
给百年建筑做“减法” 回回最后的样子
4月18日，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收到国度文物局关于附和补葺史语所原址的批示。得知那个好动静，新快报记者进进柏园停止了看望。
彼时的柏园，门外挂着“广州市汗青建筑”的牌子。进门，可看到有东、西两座建筑，一位住户在西座门口忙碌，二层阳台还挂有衣服。从两座建筑中间的连廊右边进进西座后侧，能够沿着楼梯走上二层，正对着楼梯的，是公用的茅厕和厨房；楼梯右边，能够看到一个大门之内，本应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大厅，却堆满了杂物。因为里面还有住户，新快报记者走上三层，得以晓得西座的内部规划，正中间是一个大厅，正对着门的，是一扇窗，走出往则是一个阳台，可与窗外的绿树近间隔接触。大厅的摆布两边，能够从中间的门进进，摆布各为一个房间，有些房间还搭了阁楼。不难发现，柏园的建筑内部，每一层都被分隔成几户，部门墙体、栏杆脱落，到处可见裸露的电线。
躲在瓷砖下的花团锦簇
“我第一次来到那里的时候，空中上展了瓷砖。撬开瓷砖，往掉水泥之后，发现底下露出了水泥花阶砖。”蔡凌说。新快报记者从蔡凌供给的照片看出，撬开瓷砖后，空中上还有一层坚硬的混凝土需要清理，“清洗地砖，只妙手工往铲水泥”。于是，工人们用手中的东西，一点点地敲碎、根除，才最末让躲在瓷砖下的“花团锦簇”从头呈现在我们面前。但因为空中产生了沉降，只能把花阶砖取出，将空中处置平整后，再展回往。如今，当我们走进往，脚下踩的，仍然是一百年前的地砖。
室外拱券躲着标致欣喜
此次补葺更大的欣喜，是躲在两座建筑中间的拱券上。本来的拱券上部，由米黄色的方块和灰色的线条构成。蔡凌告诉记者，当她看到那处拱券时，发现里面有模模糊糊的线条，于是她请工人先清洗了角落里的一小块，发现里面公然有欣喜。后来，进一步对方块外部的线条停止清洗时，才发现其实是红色的砖。如今的拱券上部，红砖底色之上，是绿色的玻璃花砖，花砖的精致水平令人赞颂。
拱券内，是一条毗连东、西两座建筑的连廊，已经完成补葺的西座，墙面厚厚的水泥已被根除，露出最后的样子；而东座，则还保留着多年来住户本身停止维修的陈迹。记者还留意到，站在拱券门之外，摆布两边的排水管构成了强烈的比照：右边是绿色的方形陶瓷排水管，右边，则是白色的PVC排水管。“自己那里是有排水管的，我们选用了契合年代特征的排水管来恢复昔时的样子。”蔡凌说。
合理记者迷惘为什么两座建筑中间还有斗室间时，蔡凌翻开了此中的一个小门，里面鲜明露出一个被封起来的门洞，“那里很有可能原先是柏园的后门，能够间接通往培正路，斗室间应该是门房。”
■柏园西座门外柱头。
对称性让建筑细节得以复原
除了室外的拱券，西座内部也得到了更大程度的复原。蔡凌表达，对柏园的补葺，其实就是在“做减法”。多年来，住户们出于生活需要，对建筑停止了屡次革新，利用了许多新的建筑素材。起头补葺后，拆除阁楼、往掉壁橱、撕掉墙纸……建筑本来的面孔一点一点地露出来。在西座二层，蔡凌指着一处拱券门告诉记者，“那里本来是个壁橱，拆掉之后才露出拱券的样子。外表厚厚的漆也被根除，露出本来的水磨石外表。”室表里的窗扇、门扇的款式，又是若何复原的呢？蔡凌表达，那得益于建筑的对称性，一些已经被毁坏的室内粉饰，参考对应的另一个标的目的的粉饰，往往可以找到问题的谜底。
隐蔽工程保障古建将来安康
在二层展厅右边“中心研究院汗青语言研究所正式成立”的展板下方，有一部门区域的地砖与别处差别，蔡凌笑着说，那里本来是住户加的卫生间，将其往除之后，找了类似的地砖来展贴。“其实，最难的是隐蔽工程，以前良多裸露的电线，要怎么既包管用电平安，又将电线隐躲起来连结美看？若何将本来雨污没有别离的排水系统从头做好，包管将来能够顺畅利用？怎么安放网线、安防？那些都是如今走进来看不见的但十分重要的工作。那关系到那座建筑的将来是能否连结一般运转。”
蔡凌介绍，柏园的庇护操纵工做启动之后，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古建筑庇护研究所承担了对柏园西座一、二层的现场勘察、测绘与补葺计划体例工做。除深度发掘汗青档案材料外，古建所还开展了口述史研究，通过觅访20世纪50年代以后柏园曾经的住户，获得了第一手的访谈素材和住户供给的贵重汗青照片。综合以上考证工做，构成了科学的补葺计划。她还填补道，文物建筑的“实在性”是开展柏园庇护补葺工做的首要原则。本次补葺的目标是尽可能地恢复柏园室表里建筑艺术风气的完全性。在了了了汗青上构成的叠加混合陈迹后，遵照利用原有素材和原有工艺的办法，以补葺、复原、剥离和类比等各类手法重现汗青。
■未补葺前的拱券。
■补葺后的拱券。
活化
让公共文化空间为市民所享，让汗青为群寡所知
在走进西座建筑前，曹劲指着门上的牌匾告诉新快报记者，那是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严文明传授所题写的。“他得知我们在对柏园停止补葺之后，十分兴奋，写了好几版，寄过来让我们挑选。”曹劲还表达，柏园的补葺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省文旅厅、广州市政府以及越秀区各个单元的鼎力撑持。首层的粤书吧是一个向公家开放的阅览场合。二层的展览介绍了史语所的故事，也让各人领会中国考古的初心。
■根除水泥后空中露出本来利用的水泥花阶砖。
■百年前 的花阶砖。
在百年建筑里看得懂有收获
补葺是第一步，接下来更大的使命是活化。让百年建筑的风貌从头闪现在公家面前，让公家走进来，看得懂，有收获，是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近年来秉承的工做原则。如今的柏园西座，一层粤书吧，市民能够走进来看书、歇息；中间的大厅，将来会不按期举办讲座。走上二层，是《此虽旧域，其命维新》根本陈列，展示了国立中心语言研究所在广州的汗青。“‘此虽旧域，其命维新’，是史语所在工做陈述第一期里面用《诗经》中‘周虽旧邦 其命维新’那一句改的，来阐明用科学的研究办法在中国的传统人文学术范畴停止变化的任务，史语所后面开展的一系列工做，不管是案头研究仍是普遍深进的田野工做，都反映了对那种任务的对峙，从而奠基了今天中国现代人文学科开展的根底。我们展览用那一句做为题目，一方面是文有出处，另一方面也是对前辈学人那种学术精神和道路的逃溯和传承。”曹劲说。
展览分“无中生有的志业——汗青语言研究所的兴办”“脱手动脚找工具——汗青语言研究所草创期间的研究工做”“如将不尽 与古为新——汗青语言研究所（柏园）的庇护和操纵”三大部门。张羽告诉新快报记者，傅斯年曾在给陈寅恪的信中，认为史语所本是“无中生有”的志业；他还在《国立中心语言研究院汗青语言研究所集刊》创刊号中《汗青语言研究所工做之旨趣一文中提出，考古要“上穷碧落下鬼域，脱手动脚找工具”。
■在田野查询拜访、考古东西的旁边，悬挂对应工做场景照片。
在东山创史语所设研究组
展览的一部门，详尽讲述了史语所的兴办过程。1926岁尾，傅斯年留学回国，立即受聘为国立中山大学文科学长，并兼任中国文学和史学两系主任。他到校后，除主持文科开展之外，还兼任中国文学和史学两系主任，又为学校延聘了顾颉刚、罗常培、丁山和董做宾等一批出名学者，为进一步开展文史学科及培育提拔人才，1927年3月，他提议在文学院内兴办中山大学语言汗青学研究所，并积极组织研究、编印刊物、招收研究生。那就是最后的“语史所”。杨振声、容肇祖、商承祚、罗庸、丁山、余永梁、黄仲琴等人，都是“语史所”的重要参与者。”张羽向新快报记者介绍道。后来，傅斯年提议筹备汗青语言研究所。1928年3月，国民政府大学礼聘傅斯年、顾颉刚和杨振声为国立中心研究院汗青语言研究所筹备委员。筹备之初，拟设立8个研究组，即史料组、汉语组、文籍订正组、民间文艺组、汉字组、考古组、人类学与民物学组及敦煌素材研究组。
东山情况斑斓，常识分子聚集带来厚重的文化气氛，是史语所选址柏园的重要原因。张羽指着展厅中间的地图，“看，三位筹备委员中，傅斯年、杨振声住在春园，现在是中共三大会址重要的纪念地；顾颉刚栖身在启明马路；罗常培、丁山等人栖身在龟岗。离得都特殊近。史语所筹备之时，寡位传授经常在东山的寓所中共商大计。”
■柏园西座一层粤书吧。
在广州拟定安阳殷墟发掘方案
在筹备史语所期间，史语所的事业就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展了起来。《国立中心研究院汗青语言研究所集刊》创刊，必然水平上代表了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我国汗青学科和语言学科研究的更高程度，是现代学者研究相关范畴的重要参考材料。
关于史语所与安阳殷墟发掘的关系时，张羽说，中国现代考古学发端于1921年仰韶遗址发掘，由中外机构协做停止；由中国的官方学术机构独立主持的田野考古发掘自殷墟起头。殷墟的考古发掘方案，则在广州拟定。殷墟的第一次发掘由董做宾主持，他在此次发掘后撰写的《民国十七年十月试掘安阳小屯陈述书》是中国近代考古学草创期间的贵重文献；1929年春，时任史语所考古组组长的李济主持了殷墟的第二次发掘。殷墟的发掘工做，不只有了举世注目的发现，促进了田野理论手艺的科学化，还成立了文物考古轨制，培育提拔了一批考前人才。
傅斯年曾指出，研究所的学术标的目的“要实地网罗素材，到公众中觅方言，到古文化的遗址往发掘，到各类的人世社会往摘风问俗”。史语所学人们，前去云南、四川、广西等地停止民族学查询拜访。与此同时，语言学研究与方言查询拜访由史语所更先聘用的研究员赵元任、罗常培、李方桂等人停止。
走进最初一个展区时，张羽借助中心的柏园建筑模子向新快报记者介绍了史语所的内部构成：“我们通过查阅材料和比照汗青照片，确认了其时‘史语所’租用的是面积较小的柏园东座。但因为东座和西座三层目前为私家物业，所以我们此次补葺操纵的是西座的一、二层。你看，其时的一楼右边，是管帐事务人员的办公室，右边是人类学的工做室；二楼，有阅览室和研究员办公室；三楼则是所长办公室以及语音学尝试室。那些都是我们通过前面展现的迁进柏园后的第一次会议纪要得知的。”新快报记者还发现，模子上的阳台栏杆款式，与目前所见的建筑上的栏杆有很大的差别，那也是补葺团队根据在此栖身过的住户的回忆停止复原的。
待到越秀区半密闭场合开放，广州市民即可走进柏园，在那座曾经名人云集的建筑里看一本书；走上二层，回忆广州那座有着深挚汗青底蕴的城市，创始现代人文学科研究的过程。
■摘写：新快报记者 许婉婕 ■摄影：新快报记者 龚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