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说过:“君子远庖厨”,品鉴美食是件大雅事,操刀上阵就不免难免失身份。苏轼偏不在乎,他不只爱食,还极爱下厨房,以斗胆的创意和理论精神,做出许多传播至今的名菜。“东坡鱼”、“东坡肘子”、“东坡羹”、“东坡豆腐”等等,和他的诗词文章一样,“到处颂扬”。此中最闻名的,要属“东坡肉”。
只要食过地道东坡肉的,都能体味它与其他做法的红烧肉比拟别有一番匠心。单说卖相,四四方方一块,勾勒红艳的糖色,捆着十字形稻草,置于玲珑的陶罐或白瓷罐里,一客一例。端上来觉得不是一道扎实的“硬菜”,倒像一份精致的点心,一看就是大雅之士的手笔。
只是东坡肉那名字,乍一听实有点“不是滋味”,一代文豪,怎和猪肉挂上了钩?猪肉可能是禽畜类肉食中最普通的一种。苏轼若一生顺风顺水,也许就不会在猪肉上破费如斯构想,后人也就无此口福。
苏轼脾气率实,生不逢时,早年因婉言反对王安石变法,得功了很多朝中显贵,也得功了撑持变法的宋神宗。他自请外放杭州任职,在到任后的谢恩奏章上,他又抑制不住写了几句暗讽朝廷当权派的话,一下被挠住痛处,遭遇小人联名弹劾。
最末于元丰三年(1080)被贬至湖北黄州,即今天的冈。黄州是苏轼人生最磨难的驿站,在那里他为本身取了“东坡居士”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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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黄州,他就写下:“自笑生平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那为“口”忙,一语双关,既指他仕途坎坷皆因祸从口出,也指他喜好美食,为了称心口腹之欲没少忙活。
其时的黄州偏僻贫苦,饮食兴旺水平远不如他的故土天府四川,更不如鱼米之乡杭州。他的目光起首锁定在猪肉上。黄州猪肉又多又廉价,有钱人家不屑买,老苍生不会做,苏轼觉得好不可惜。他“研发”出烹饪猪肉的窍门:少水,文火。
为此自得地写下一炊火味十足的《猪肉颂》:“洗净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它自熟莫催它,火候足时它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土壤。贵者不愿食,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1084年,宋神宗驾崩,年幼的哲宗继位。以王安石为首的新党被打压,苏轼被召还朝。看到东山再起的守旧权力拼命压制王安石集团,尽废新法,过犹不及,诗人心灰意冷,慨叹新党旧党一丘之貉。他再度自求外放,回到阔别十六年的杭州当知州。他疏浚西湖,用挖出的泥筑了一道堤坝,那就是今天人们看到的杨柳依依的“苏堤”。杭州居民想要答谢苏知州,探听到他在黄州时爱食猪肉,过年时争相担肉来给太守贺年。苏轼命厨师将那些猪肉切大块,
用他的传统办法“少着水、慢着火”来煮熟,送给疏浚河道的河工及苍生。还特殊嘱托,一道送上杭州人爱饮的黄酒。据民间传言,那位厨师把“连酒一路送”理解成“连酒一路烧”。就如许,沁着酒香的酥烂红烧肉降生,大受欢送,从此传播开来。
特殊的味道来源于标致的误会,几乎一切传统美食都有类似版本的传说。
东坡肉能否以此种体例被创造出来,难以考证。能确定的是,苏轼在饮食方面确实有化陈旧迂腐为神异的魔力。
他一生写做有关饮食的诗词达400多首,描写对象大多不是山珍海味、玉液美酒,只是一些常见食材和他自酿的米酒。经他之手烹饪,又经他之笔润饰,点石成金。
即便被贬到蛮荒至极的海南,他也能写出如许老顽童似的句子:“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常做岭南人。”
东坡毫不掩饰本身食肉的喜好,正所谓“实名流自风流”,他把世俗欲看爽快到了极致,便由大俗进进大雅的境域。他用普通的猪肉创造的东坡肉,和他的诗文风气颇有相通之处:从无生僻字词,读来却壮丽浓郁,醇厚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