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集萃丨前人食口肉,实有那么难?
清代笑话集《笑林广记》里有个关于“食肉”的兴趣故事:县学教官的儿子与县丞的儿子打架,老是打输,回家大哭。教官夫人哀叹说:“彼家整天食肉,故恁般强壮会打,你家整天食腐,若何敌得他过?”教官一听那话,立即胆气充盈:“那般我儿不要忙,等祭过了丁,再与他抨击便了。”也就是说,等祭完孔子就能够食祭奠用的肉,食饱了再往抨击。
那难免让人感应难以想象:堂堂清代县学教官,竟然还得靠祭孔的肉来打牙祭。前人食口肉,实有那么难?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古代的饮食生活根本就是“大碗饮酒,大口食肉”的情景,还有人恨不得穿越到过往,好好体味一下此中的潇洒称心。其实,只要翻阅一些古典名著,就会发现前人的“食肉难”。
“食肉难”
在《儒林外史》里,范进中举后,他的丈人胡屠户前来道喜,提着的礼品不外是“七八斤肉”,但关于范家来说,那还实算是重礼了。以胡屠户的话说,范进的母亲“每日小菜饭,想也难受”,他那嫁给范进的宝物女儿“那十几年,不知猪油可曾食过两三回哩?同情!同情!”
连范进家食肉都那么难,那些底层的老苍生呢?想必就更难了。有多灾?差别朝代,难度纷歧样。战国年间,显贵们固然已经构成了“天子食太牢……诸侯食牛,卿食羊,医生食豕”的“食肉”端方,每次宴席时都是“食前方丈”,但通俗老苍生却没有如许的待遇。《礼记》里就说,“庶人无故不食珍”。战国纵横家张仪慨叹,“民之所食,大致豆饭藿羹”,也就是粗米加菜汤。所以,孟子才会说“七十者能够食肉矣”。
在汉、唐、宋那几个朝代里,贵族经常享用的牛肉、羊肉,关于通俗老苍生来说都是可遇而不成求的。在古代,牛是耕耘资本,历代都严禁屠宰,想食牛肉,就只能等牛“天然灭亡”,价格天然极贵。羊肉更多是“进口品”,价格也奇高。南宋期间的羊肉价格一度涨到每斤九百钱,连外交家洪迈都慨叹“俸薄若何敢买尝”。有俸禄的都不敢买,没俸禄的穷苦老苍生只能看而却步。所以,在漫长的古代史中,即使是在那些“盛世”“中兴”的朝代,假设有老苍生说本身一辈子没食过几次肉,那绝对不是夸饰。
不外,跟着社会消费力的开展,老苍生食肉的时机也越来越多。典型的如宋朝,跟着养猪业的开展,宋朝老苍生食上猪肉的时机也多了起来。固然享受高官厚禄的宋朝士医生们瞧不起猪肉,说它“贱如土”“贫家不解煮”,但老苍生可不管,北宋国都汴京门外,天天早晨都有猪估客赶着数万头猪进城。南宋临安城里,也是“肉展不知其几”,且“每日不下宰数合家”,可见,猪肉就是其时城市布衣的更爱。
当然,那种情形也只多见于诸如汴京、临安如许的大城市。以名臣司马光所见,哪怕在一般的年景里,农人、蚕妇们也是“所食者糠籺而不敷”。南宋官员王炎也说道:“田野之民食糟糠。”关于他们而言,“食肉”是很远远的工作。
比拟之下,明清的布衣食肉的时机就比前朝要多得多。万历年间《宛署杂记》里统计,明代上等猪肉的市场价格,为每斤一钱六分;上等羊肉的价格是每斤一钱二分。而吏、户、礼、兵、刑房书办,更夫,刑部土工等的年收进是七两二钱,天坛、地坛、月夕坛坛户的年收进是三两六钱,所以,关于城市布衣来说,日子固然过得紧巴,但咬咬牙仍是能开个荤。
以《沈氏农书》记载,在明清年间部门经济兴旺的地域,雇佣长工时也讲究“夏秋一日荤,两日素……春冬一日荤,三日素”,只要好好干活,就有肉可食。当然,不是所有处所都如斯。康乾盛世时代的华北农村,就算风调雨顺的年月也“绝少食肉”,本地一些丰裕的自耕农也只在宴会上食到鱼肉。
佐料贵
古代老苍生之所以“食肉难”,除了肉自己金贵以外,一些烹调肉食所需的佐料也不随便获得,最典型的就是胡椒。那种腌造肉食物常用的调料,今天的市场价格大约是每斤四五十元,而在古代,无论是东方仍是西方国度,它都属于高贵的“豪华品”。在中世纪的欧洲,匪贼掠夺、绑票,胡椒能够间接当“赎金”用。唐宋年间,描述某人有钱,常说“胡椒八百石”。明朝中前期,朝廷给官员发俸禄,常用胡椒禄米,一斤胡椒能兑换六石多禄米,“市场诺言”不断优良。
到了明朝中后期,跟着“海上丝绸之路”的昌隆,大量胡椒进进中国,其价格固然有所下降,但仍然能充任“硬通货”的角色。在名著《金瓶梅》里,李瓶儿躲的“私房钱”中,就包罗了胡椒在内的各类“宝货”,后来总共卖了三百八十两银子——够西门庆在阳谷县买两套宅子。
除了胡椒,其他一些今天看似通俗的调味品,古时的价格都不菲。好比食盐,以明末科学家宋应星的话来描述,是“生人所必须,国度大利存焉”。崇祯初年,松江的盐价是每百斤一钱五六分,到了崇祯末年,价格上涨到每斤五分纹银,良多人因而“末身茹淡”,一辈子食不上几次盐。
同样高贵的还有酱料。古代富人家还能常食到“枸杞酱”“玫瑰酱”,通俗人家就只能偶尔食口豆酱。食用油同样如斯。明清年间的食用油已有很多品种,包罗麻油、猪油、菜油等,但大多价格高贵。明清年间用来点灯的臭油,价格相对廉价,因而常被小户人家用来当食用油食。还有一些连臭油都食不起的家庭,就只能吃饭锅里的米汤炒菜。
所以,古代老苍生就算手里有块肉,现代厨房里的各类煎炒烹炸的做法都是不成想象的。晓得那些史实后,也就不难理解现代做家刘绍棠的喜悦心绪——他在名做《榆钱饭》里回忆家乡生活时写道:“一九八一年饭桌上是大米白面了,一九八二年更有酒肉了。”天天开高兴心食肉的日子,其实就是比来几十年的事。神驰穿越?不如爱护保重当下是实。
来源:中外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