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黄法例,虽不若昆曲谨严,要亦有必然格局,不成肆意变更更易,而于打扮服装及脸谱,研究尤为精巧,凡略具曲学常识者,当伶人出场之始,看其打扮服装或脸谱,可没必要待其报名,类能一看而知其所饰为何人,此则或且为昆班所不容易及。
迩来,伶人每爱好奇炫异,推陈创新,旧是标准,渐致散坠,看寡亦习见不怪矣!
姑举小者而言,鞑帽本属番王之冠,望文生义,意极明显,毋庸加以证释,故《铁笼山》之老迈王戴之,金乌珠(兀术)亦间一冠此,其为特异标识可知。
自《武家坡》《汾河湾》易以鞑帽之后,于是《长坂坡》之先主,《梅龙镇》之武宗,苟属外江派之扮,亦冠鞑帽(按以上二剧之先主、武宗,戴武生巾,乃近年京朝派不竭南下,示以矩彟,始浸复旧看,今吾尝见林树森配杨小楼往《借赵云》中之刘备,亦戴鞑帽上场也),其时必认为创见,久乃看若当然,而于用鞑帽之本义晦矣!
德珺如、王仙船之《借赵云》
或有以武宗、仁贵、平贵皆乔妆军卒,遂疑戏内军士打扮服装者,类可冠此,然番王与军卒,阶级悬殊,皮黄纵简单,亦不致漫无辨认至此,矧鞑帽在先原非往番王者不得擅用,而《武家坡》《汾河湾》等剧,改易粉饰,其实其后,则鞑帽为番王或番将标识,而非军卒服拆,又可断言也。
或有以老派之《汾河湾》《武家坡》都戴哨子帽(唱词中每做沿毡帽),因认鞑帽即哨子帽所改造者,则番王、番将又必无冠军卒所戴之哨子帽之理,亦欠亨。
曩曾有某伶演《汾河湾》,以老派服拆退场,出台之后,备受挖苦,由此可知处今日而言复古,亦大非易事也!自《武家坡》易拆以后,于是平贵与《长坂坡》之先主,乃致无从辨认(《汾河湾》之仁贵穿白箭衣,犹易于辨认)。
马连良、黄桂秋之《汾河湾》
推而衍之,统一白盔白甲,岳飞与赵云(《阳平关》)不克不及分也,统一紫金冠额子翎子,吕布与周瑜不克不及分也,统一黑白两色之脸,牛皋与焦赞亦时难辨认也。至于宇文成都戴盔头持大刀,高宠穿红靠,更数数见之,略引数端,可概其余类此者盖不堪枝举焉。
在此伶人或属一时忽略,未加考证,不则艺事未精,出于盲从,初意固未尝具恣肆自为,无所顾忌之念,然即此,已将旧规毁坏至于无遗,可发一喟。顾曲专家每言保留旧剧精神与榜样,于此何未闻有加以斜正者邪!
《群英会》叶盛兰饰周瑜
潮州班有名谓“大戏”者,只要白口而无唱句,其剧殊恶劣难状,偶一观看,累日为之不怡,顾有一特异之点,即每一伶人退场,腰间则悬一牌,书剧中人姓氏于牌上,颇便于看者辨认,吾恐皮黄当其毁坏极处,亦必仿此办法,始不致稠浊而茫然无所审别耳。
吾言虽有激而云,然独非有心人之责与。
(《戏剧画报》1939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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