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德 | 胡永琦
第1151期
1978年8月的一天,我履历第二次高考成为“天之宠儿”,重回旌德县祥云公社麻家消费队,整理行拆,乡亲们再次拉着板车把我送出大山。五年的村落磨砺,一幕幕又重现我的面前。
1974年3月5日,是我从一名应届高中生起头走向社会的起点。那是一个阳光亮媚的早晨,我带着行李,在屯溪老汽车站,也就是如今的昱城广场,乘上了知青专车,在锣鼓歌声中,驶离了屯溪。一番周折之后,抵达了旌德县庙首公社板桥消费队。那也是祥云公社离公路比来的处所,因为其时祥云还欠亨公路。我们一批往祥云插队的知青大约有二十多人,散布在六个消费队。我们所往的消费队一共四人,两名初中生,两名高中生。公社组织了六个消费队的村民由村干部带队拉着板车已在公路边等待多时。当我们抵达时,便移上我们的行李,走了约二十多里路,到了一个林场,食了中饭,略微集中了一下,便由各消费队带着知青前去各自目标地。
林场离我们落户的消费队不远,大约五里路摆布,下战书便顺利抵达麻家消费队,进住知青小屋。知青小屋是由土墙和茅草搭建而成的,本地喊茅草屋,屋内用木板简单分隔了两间房,我和高中同班同窗白斌同住一屋。其时,该村还未通电,用的是煤油灯,但似乎很快有了柴油机发电,因为柴油成本高,天天仅发电几小时,只要到了茶季和春节,才彻夜开机发电。
那时我才16岁,身高不敷一米六,村民们看了很猎奇,还特意给我做了一副小簸箕(一种挑土东西),起头数月是食派饭,和农人们一路上工。麻家消费队四面群山环抱,是一个偏远的深山村子,出门便要登山,全村仅百把人,几十户人家。木竹资本丰富,一般农做物都有,经济前提与山外的消费队比还算丰裕,工分值较高,一个工一般在一块钱摆布。
刚往时,正值春耕前的预备阶段,次要农活就是施肥,完端赖一副肩膀,将一担担肥挑进田中,一全国来,肩膀肿痛,日复一日,非常辛勤。颠末短时间磨练,我对农活技能有了必然的掌握,出格是插秧和摘茶还算是妙手。好比在本地插秧季,下田时起首是手艺高的,我也有幸被称做“秧师”。秧师必需有两大技能:一是动做快,因为接着下田的人不克不及因为前面进度慢而停顿,一般在大田里一排下往有五到六小我,因而你的速度要快。二是你插的秧必需要曲,后面插秧的参照系是你,你不曲,后面的人就无法插下往,即便牵强插下往,那也非常难看,还倒霉于田间治理。当秧师一旦下田,就没有歇息的时间,碰着蚂蟥叮咬也无暇顾及。
到了备柴季节,就要上山砍柴,因为都是些细木料,从很远的山上扛回村里。一般都是一次绑缚两捆,先扛一捆前行,感应食力时,便将木料放到路边,然后折返回往,扛第二捆,如斯轮流瓜代,曲至两捆都扛回村里。一起头体力还行,到后来肩膀又痛又肿,只得咬牙对峙。
村里的农活,轻松点的仍是摘茶。茶季多雨水,集体摘茶,山上四处都是人,出格是少男少女,边摘茶边打情骂俏,歌声和家长里短随风传送。一般一天两趟,能摘好几十斤。
“文革”后期,村里经常操纵夜里组织一些进修活动,并根据村民的劳动表示评定工分值。我其时天天劳动不到一个工。在农村除了参与各类农活外,对消费队的进修鼓吹活动同样积极参与。一次村指导要我在农户墙上刷写口号,固然我没写过,但美术字还能够,就在墙上 斗胆比画起来,几天便完成了。
插队前几年,最头疼的是食饭问题。派饭食完后,我们便起头本身做饭。第一次做饭,村里的民军营长还专门带我们到三十里外的庙首往购买油盐酱醋及猪肉等,回到村里还教我们烧,烧好后还与我们一路食,猪肉都被他食了。渐渐地我也学会了做饭。固然我们有菜地在屋后,但食菜不断成问题。经常每到食饭时,端着饭碗到农户家往讨菜食。有时食饭迟了,村民都食过了,只好用油炒饭食或用糖精泡饭食。有时断油了,就食“炒红锅”。
农闲的时候,我向村民们学会了打芒鞋、编扇子和便宜卷烟。
插队的第三个春节,我跟家里说,那个年我不回往过了,要在农村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三十那天,我专门走了五里山路赶到公社所在地,买了一串爆仗和一些食的,回到知青住地。初一天刚亮,我便起床放了爆仗,然后陆续睡觉。阿谁春节还下了雪,雪后阳光绚烂。我无所适从,突发奇想,写下了一篇回忆录。
第二年春节,又遇下大雪,回家过年心切,我和别的消费队一知青也是中学同窗相约,一同回屯溪过年。我们顶着大雪,从山里走出来,谁知到了庙首,才晓得班车已经停开。一筹议决定徒步到县城。踏雪走了六十余里地,曲到下战书才到县城一同窗处,换下鞋子,抱着被雪水泡白的双脚,眼泪不由奇眶而出。
1977年,当上代课教师以后,情状有了较大改变。那是到另一个消费队的村办小学,那里也有屯溪知青,阿谁村里对教师特殊敬重,天天都有学生带时令蔬菜给我们,食菜能够不消愁了。本地的知青李明,在屯溪我们是邻人,他很会生活,养了良多鸡。我们一路教书,配合生活。我和李明两个教室复式班的学生,也就几十名,从一年级到五年级都有。上课挺有意思,先让高年级自习,然后给低年级上课,接着再给高年级上课。课程很多,语文、算术、音乐、体育都有,一学期下来测验,我们带的学生功效在全公社仍是不错的,村民们非常称心,本身也挺有成就感。
时间到了1977年下半年,中国的变革大幕即将拉开,邓小平同志一声令下,恢复中断十年的高考。可对我们多年处置农活的知青来说,似乎成了两难抉择,数理化常识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对高考毫无自信心,却又对当一辈子农人心有不甜。因为此时,同时下放的大大都知青已通过招工、进伍返城,对留守的知青来说,面对着农村生活孤单的惧怕。因而只能硬着头皮,在毫无预备的情状下,参与了初次高考,仅得一百八非常,似乎到达了初选线,而且还让填报意愿,最末不知什么原因未能考上。
转眼1978年又一次高考摆在面前,初次高考落榜的暗影仍然覆盖着我,我情感低落,未做再考的诡计。全家便拜托我大哥特地来我插队之处,劝导我回往复习迎考。哥哥来到我落户之地麻家消费队,刚好其时我不在住所,大哥听村民说我到公社处事往了,便折往公社找我。得知大哥来了,我二话没说拔腿就逃,逃上之后,高声喊了一声哥哥,哥回头看到我,便停下了脚步。一股亲情、兄弟之情登时涌现心头,眼眶登时充满了泪水,深感在那深山沟里见一次亲人是多么不容易。尔后,我便走出了人生的重要一步,回屯溪复习迎考。
颠末两次不懈的勤奋,末于在高考那个比力公允的战场上,依靠本身的才能,走出大山,成为其时的“天之宠儿”。
回首往事,麻家村阿谁不起眼的小山沟,对我来说却是走向社会的起点,也是我起头根究人生将来的处所。
造造:童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