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骞
人生不消觅封侯,
但问奇书且校雠。
一种文化现象的呈现,在必然意义上是时代的缩影。江南的富庶促进了文化的富贵,清代浙江文人名流辈出,几乎继续了明代文化事业的余绪,在全国亦属昌盛。为稳固统治缓和民族矛盾,清政府摘取掌握与怀柔并举的战略,然几次文字狱的打压,名家大儒远离朝堂而埋头典籍。据 统计,清代嘉兴地域的私家躲书家约有217人,海宁就有73人。范凤书在《中国私人躲书史》中说,全国万卷以上躲书家543人,海宁小小县城就达11人。吴晗颁发于1932年的《两浙躲书家史略》中,海宁以38人,在浙江省仅次于杭州位列第二。
乾嘉期间,海宁躲书家之名尤为凸起, 此中,赫赫有名的当推拜经楼仆人吴骞,他与陈鳣被誉为海宁躲书家里的“双子星座”,是与黄丕烈、鲍廷博齐名的闻名文献家、躲书家。
吴骞(1733.11.27-1813.11.15),字槎客,一字葵里,号兔床山人、愚谷。他生于海宁新仓里小桐溪一个盐商家庭。父亲性格恭谨却又嗜书好儒,吴骞虽少时就显露才名,却较早舍弃科举之路,仅得“明经”,末生“不觅封侯”,潜心于“但问奇书且校雠”。
吴骞祖上躲书不多,拜经楼躲书世称五万卷(也说十万卷),更先来源于同邑躲书家马思赞的道古楼及查慎行的得树楼,在“自束发迄乎衰朽”的漫长一生里,他笃嗜典籍,遇善本倾囊购之,“一楼灯火夜雠书”是其勤奋校抄典籍的写照,加上其子寿暘、孙之淳等一门三代累世收躲达百年,蔚为大看。
吴骞躲书以精品堪称,富有宋元旧刻旧抄,且校勘极精,仅《拜经楼躲书题跋记》中就记载有宋本21种、元本24种、蒙古中统本《史记》、元抄《方叔渊稿》及16人稿本,手本150余种,名人校本50余种。 曾得宋本《乾道临安志》《淳祐临安志》《咸淳临安志》三志,欣喜若狂之余专门赋诗以志,还尝一印曰“临安志百卷人家”,到了晚年仍然津津有味。乾隆辛卯(1771),刚获宋刻本《周礼纂图互重视言重意》的吴骞无比兴奋,又逢次子吴寿旸出生,便为儿子取字“周官”。乾隆丙午(1786)夏,他在硖石购得《王梅溪集百家注东坡先生诗集》宋刻本,见楮墨精雅,古香心爱,于书后题咏长歌,并名躲书处曰“苏斋”,后来此书授予吴寿暘,自号“苏阁”。其对典籍痴迷可见一斑。
吴骞集躲、校、读于一身,在躲书的同时出格重视古籍的校勘订讹、批注和题跋,在躲书界内声誉极高,士林争相与其交好,互相抄校,躲书与学术研究相辅相成,对其时躲书风气趋于开通有促进感化。吴骞的伴侣圈自是名人名家辈出,杭堇浦、卢抱经、钱辛楣、黄丕烈、鲍廷博、陈鳣、周春、张燕昌等,不只互通有无,还时常参与判定、审校,也构成了一个互量互借、交往频繁、相对安定的圈子,加速其时私人躲书的兴旺开展和交换递进。
至交老友间的互动也颇有意趣。乾隆庚子(1780年),老友鲍廷博返徽州原籍,得明代郑旼所绘《拜经图》。回浙时,正逢吴骞筑拜经楼躲书已成,便以图相赠,因图名与楼名响应,吴骞喜不自禁,做诗以记此事:
三径荒烟带草青,
千竿纡竹自娉婷。
仆人未必全如我,
不解穷经只拜经。
而到了嘉庆十年(1805),73岁的吴骞得知热爱宋本的吴县黄丕烈,自署斋名“百宋一廛”时,便自题“千元十驾”室名,以示本身遍搜元刻,又取荀子驽马十驾之意,老而风流,与相匹敌,二人经此又互相题诗唱和,成躲书界美谈。
吴骞恬澹名利,不问俗世,他自喻“冷可无衣,饥可无食,至于书不成一日失”。同邑后代平民躲书家管庭芬对其“博综好古,纂述宏富”的评语尤为贴切。而他专嗜典籍校躲、刊刻之余,收躲金石古器,诗、画、小说、散文创做亦独树一帜,均有传世。值得一提的是其在校勘目次学上的成就,《校勘目次学家传记》就列有吴骞,称其“校勘精审”。
吴骞死后,拜经楼躲书由其子吴寿暘保管。吴寿暘把父亲生前所写题跋三百余篇编纂成《拜经楼躲书题跋记》五卷,但未刊刻。寿暘故后,书传至其子之淳。之淳也极好地继续了家业,承祖父遗志,把父亲编写而成的《拜经楼躲书题跋记》交由别下斋仆人蒋光煦,刊印传世,被后人推崇,堪与黄丕烈《士礼居躲书题跋记》媲美,更胜过钱曾《读书敏求记》。
拜经楼躲书历经三代,延续百年之久,吴氏躲书痴书的后代辈出,被誉为能躲善守贤孝子孙。固然江南躲书楼很多 ,但均不及百年散尽,连陈鳣之向山阁,黄丕烈的士礼居,鲍廷博的知不敷斋都难逃厄运,以至在世时已摇摇欲坠,唯有拜经楼延绵三代,足以称颂。
2016年,在吴骞家乡海宁的史志办历时五年点校整理,浙江古籍出书社发行的五卷本百万余字的《吴骞集》面世, 收录《拜经楼诗集》《拜经楼诗集续编》《拜经楼诗话》《愚谷文存》《愚谷文存续编》《尖阳丛笔》《小桐溪漫笔》《吴兔床日志》等典范文集。
那位“拜经穷经”的兔床山人,末于穿越尘封的汗青款款而来。而我们亦无妨旧事重提,明晓其时盛况,实在解读阿谁“三家之存必储经籍”的时代。
参考材料
1.《吴骞年谱》 吕延林 著
2.《风华绝代——中国大百科全书中的嘉兴人》
3.《中国躲书楼》 任继愈 主编
筹谋:邓钰路
统筹:陈苏 刘博见
文字:张嫣
造图:赵宇微
编纂:赵宇微 陈苏
责编:邓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