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与义与“都梁十景诗”
易立军
宝庆闻论理学者、近代文献学家邓显鹤在《南村草堂文钞》中说:“自来诗人多漫浪湖湘间,如少陵、退之、柳州及刘梦得、王龙标辈,皆托迹沅、澧、郴、湘、衡、永间,绝无有至吾郡者,有之,自简斋始。”
陈与义(1090—1138),字往非,自号简斋,洛阳人,钱锺书先生在《宋诗选注》中说:“在北宋南宋之交,也许要算他是最出色的诗人。”那位出色的诗人,在邵阳寓居了八个多月,留下了许多到处颂扬的做品,此中《云山清晓》《法相洞天》《武陵春色》《渠渡晴岚》《古山瀑布》《济川回船》《龙潭夜雨》《宣风雪霁》《横江晚渡》《枫门落照》被誉为“都梁十景”,那些诗歌见于《古今图书集成》,康熙、光绪《武冈州志》,而不见于其各类版本的诗集。其诗集较早的版本有武冈本,较之此外版本多出写于武冈的诗七首。按一般情状,假设陈与义在其时写有武冈十景诗,武冈本是会收进的。因而,武冈学者萧泽曜、周清澍等人把十景诗判为托名之做,否认是陈与义的做品。
萧泽曜先生还指出,“其实陈与义其时只住在武冈东乡,离武冈城100多里,他并没有到武冈城,更不成能往武冈十景之地玩耍,那些诗不会出自陈与义之手。”周清澍先生说:“武冈十景,有的在州城,也有在城外,陈与义寓居武冈军的 *** 山,距武冈城180余里,陈与义除偶尔到邵州城会友外,字里行间毫未透露他曾往武冈州城和在武冈遍肆游览。”清代文献学家邓显鹤对此问题较为隆重,他对陈与义的“都梁十景诗”没有评论,只说:“以旧志沿袭已久,未便删也。”
明朝中期的志书上就呈现了“都梁十景诗”的身影,景泰(1450-—1456)年间 *** 组织人马修撰的《寰宇通志》卷五十六“宝庆府”,此中有“都梁十詠”,完全地记载了陈与义的那十首诗,天顺(1457——1464)间撰修的《大明一统志》,虽无“十詠”名目,但在“山水”篇的古山、宝方山、云山、枫门山条,“宫室”篇的宣风楼条,附有与《寰宇通志》同题詠景诗,皆称是陈与义所做。嘉靖《湖广图经志书》,呈现了《法相洞天》《渠渡晴岚》《宣风雪霁》《枫门落照》,都标明是陈与义所做。更有甚者,在明初编辑的《武冈州志》中,已有《枫门落照》和《法相洞天》两诗,保留在《永乐大典》的残卷中,那阐明“都梁十景诗”其来有自,可逃溯到宋元期间。
南宋武冈军知军姜桐云:“建炎庚戌,公(陈与义)因避地挈来 *** 周氏甥馆。”甥馆,意为女婿家。陈与义在武冈的八个月时间里,能否不断生活在 *** 山四周,只偶尔往一下邵州城吗?宋人的记载为我们供给了线索。南宋闻论理学者刘辰翁写有《武冈军沅溪书舍记》:“武冈本骚楚之国,有向氏自芷、沅徙居沅溪。沅溪之白叟曰‘林下翁’,遇濂溪,垂髫学焉,晚犹及见靖康之乱。简斋过之,相与言濂溪旧事,日相得,因爱其山川,卜翁邻,屡赋诗。往往又百年,而鹤山(魏了翁)来,翁之孙曰大雅翁者,事之如简斋,而鹤山亦愿留简斋处。”沅溪书舍在何处,南宋武冈知军牟巘留有文字,牟知军曾经应那一迁移到武冈的向氏族人向敏衡之邀,为沅溪书舍题过字,并留有文字:“都梁北乡,士多勤学。有向君敏衡者一日访予,语甚量,气甚夷,礼甚度,予心异之……书满精庐芷绕门,门前流水出于沅……”都梁北乡在如今洞口一带,各人原认为,陈与义只活动于 *** 山一带,如今范畴一会儿扩展了许多。
陈与义有没有到过武冈城,仍是让陈与义的诗歌来做答。《陈与义集》卷二十四《进城》:“舴艋泝溪来,款段踏山往。进城缘底事,要识坎坷路。稻塍白纵横,茅岭青盘互。牧儿歌不休,孤客自多惧。士行犹运甓,文公亦习步。我敢忘困难,冲烟向荒渡。” *** 山延伸的城只要两座,邵州城与武冈城。“泝”同“溯”,逆流而上,假设是到邵州城往,只要坐船顺流而下即可,并且底子不消走山路,只要到武冈城往,才需逆流而上,而且要走山路。诗歌顶用到了陶侃的典故,晋朝陶侃,字士行,在武冈做过县令,后任广州刺史,在任期间,无事则运百甓(甓即砖)于斋外,暮运于斋内。抵达武冈城时,诗人很天然地想起曾经的武冈县令——陶侃。
陈与义到过武冈城,那是诗人本身交代的。如许一来,诗人遍肆游览,留下“都梁十景诗”,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