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金(1243年——1285年)是元世祖忽必烈第二子,母昭睿顺圣皇后。出生时,适禅僧海云在漠北,为他取了个汉名。
习儒学封燕王
淳祐十年(1250年),忽必烈命藩府侍臣、闻名儒士姚枢为实金师,使授以儒家典范,并命木土各儿等为伴读。姚枢对实金“日以三纲五常前贤格言熏陶德性”。宝祐元年(1253年)夏,姚枢随忽必烈征大理,改命窦默接任师职,是为实金的第二位教师。与此同时,忽必烈又命儒士王恂辅导实金,为其伴读。从此,王恂持久侍奉实金,“每侍摆布,必创造三纲五常,为学之道,及历代治忽兴亡之所以然”。“以邪道经书”辅翊,实金深受其影响。尝问“历代治乱”,王恂“以辽金事近接耳目,即为区别善恶,而论著得失,深切世用,盖二十万言上之”。开庆元年(1259年)七月,忽必烈与其幼弟阿里不哥起头争夺汗位的斗争。时实金与其母察必南迁居开平一带。同年十一月,阿里不哥亲信官员阿兰答儿等“出兵于漠北诸部,脱里赤括兵于漠南诸州。阿兰答儿乘传调兵,往开平仅百余里”。察必闻之,遣人责问:“出兵大事,太祖皇帝曾孙实金在此,何故不令知之。”阿兰答儿无言以对。
景定二年(1261年)十二月,忽必烈下诏封实金为燕王,领中书省事。景定四年(1263年)蒲月,初立枢密院,又以实金守中书令,兼判枢密院事,同时敕令两府大臣,凡有咨禀,必令王恂与闻。又诏王恂对实金起居饮食,慎为调护,非所宜接之人,勿令得侍摆布。王恂遵旨悉心辅侍。同年八月,忽必烈又命燕王实金署敕。六天后,刘秉忠、王鹗、张文谦、商挺等寡谋士又向忽必烈建言;“燕王既署相衔,宜于省中列置幕位,每月一再至,判署朝政”。为的是逐渐将实金推上政治舞台。
咸淳六年(1270年)秋,实金受诏巡抚称海,至冬还京。在此期间,曾与诸王札剌忽及从官伯颜等论立品处世之道,于是撒里蛮、伯颜、札剌忽等各陈己见,实金则说:“皇上有训,毋持大心。大心一持,事即隳败。吾看孔子之语,即与圣训合也。”表白了实金对儒家典范训条的熟悉程度及其思维办法。
与理财权臣之争
咸淳九年(1273年)三月十三日,年已三十一岁的实金被正式册立为皇太子,世祖遣伯颜持节授玉册金宝。时中书平章政事阿合马以理财得到世祖重用,擅权专政,以实金为首的汉法派同以阿合马为首的理财权臣派之间的斗争日趋猛烈,实金被册立为皇太子,在客看上加强了汉法派的力量。阿合马屡毁汉法,为了搞垮教习人才的国子监,他使“诸生廪食或不继”,逼得国子祭酒许衡无法执教,只好恳求回乡。至元十六年(1279年)冬十月,因李居寿和董文忠的别离奏请,世祖“下诏皇太子燕王参决朝政,凡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及百司之事,皆先启后闻”。从而使实金在临决庶务上又前进了一步,至少在名义上是如许。
实金
实金甚重儒臣,关心备至。至元十七年(1280年)六月,许衡因病恳求回乡。实金一方面在忽必烈面前恳求让许衡之子师可任怀孟路总管以养其老,另一方面又遣东宫官前去许衡处晓谕说:“公毋以道不可为忧也,公安则道行有时矣,其善药自爱。”。那里所说的“道”,无疑指儒术和汉法,“道行有时”之语表白了他对实行汉法的决心和自信心。
同年,礼部尚书南人谢昌元定见设立门下省以封驳造敕,那正契合世祖青鸟使下彼此查察以防奸欺的设法,因而附和实行,并有意让廉希宪任侍中。希宪畏兀人,受汉文化影响很深,以“廉孟子”出名。实金从避免权臣阿合马擅权的角度,也撑持设门下省,他派人对廉希宪说:“上命卿领门下省,无惮群小,吾为卿除之。”表白其决意肃清朝中奸邪。但此事竟为阿合马所沮。
是年十一月十九夜,廉希宪卒。当其疾笃时,实金遣侍臣杨吉丁问疾,因问治道。希宪说:“君全国者二道,用君子则治,用小人则乱。臣病虽剧,委之于天。所甚忧者,大奸专柄,群邪蜂附,误国害民,病之大者。殿下宜开圣意,急为屏除,否则,日以沈痼,不成药矣。”那番话集中表达了汉法派急除阿合马的心愿,对实金后来的决策和动作,当有很大影响。
至元十八年(1281年)二月,世祖命实金抚军北边。以重臣伯颜从,仍晓喻实金:“伯颜才兼将相,忠于所事,故俾从汝,不成以常人遇之。”实金“每论事”,对伯颜“尊礼有加”。密切了与掌握军权的大臣的关系。同年十月,回到京师。
是年,儒生李谦升曲学士,为太子左谕德,侍实金于东宫,向他陈十事,内容为:正心、睦亲、崇俭、几谏、戢兵、亲贤、尚文、定律、正名、革弊。次年十月,按察使王恽又向实金进《承华事略》二十目,内有端本、择术、听政、抚军、崇儒、亲贤、往邪、审官等目。汉人儒士们的那些言论和主张,与专以“理财”为务的阿合马等人的所做所为是全然差别的,此中有些言论,如亲贤、革弊、往邪、崇儒等现实上就是针对阿合马等人而发的。实金附和那些主张,对阿合马的所做所为极为不满,素“恶其奸恶,未尝少假颜色”。据拉施都丁《史集》记载,实金厌恶阿合马至极,以致有一天用弓击其头,并划破他的脸;朝见时,世祖问他脸上何以如斯,他不敢明对,诡言为马踢伤。适实金在侧,当即责他羞言系被太子所打,并当着世祖的面,拳殴阿合马多时。《元史》和《史集》都记载说,阿合马最恐惧实金。虽然如斯,实金反对阿合马的历次斗争均未能胜利。究其原因是:实金虽以中书令参与政事,“然十有余年,末守谦退”,不敢“可否君父之命”,“惟有唯默避逊罢了”。而阿合马却能恃世祖之信誉,飞扬嚣张。关键是阿合马的剥削政策正契合了世祖的需要。
阿合马
至元十九年(1282年)三月十八日,发作了益都千户王著与高僧人等人合谋诱杀阿合马的事务。“十九年三月,世祖在上都,皇太子从。有益都千户王著者,素愿疾恶,因人心愤怨,密铸大铜锤,自誓愿击阿合马首。会妖僧高僧人,以秘术行军中。无验而回,诈称死,杀其徒,以尸欺寡,逃往,人亦莫知。著乃与合谋,以戊寅日,诈称皇太子还都做佛事,结八十余人,夜进京城。旦遣二僧诣中书省,令市斋物,省中疑而讯之,不伏。及午,著又遣崔总管矫传令旨,俾枢密副使张易出兵若干,以是夜会东宫前。易莫察其伪,即令批示使颜义领兵俱往。著自驰见阿合马,诡言太子将至,令省官悉候于宫前。阿合马遣右司郎中脱欢察儿等数骑出关,北行十余里,遇其寡,伪太子者责以无礼,尽杀之,夺其马,南进健德门。夜二鼓,莫敢何问,至东宫前,其徒皆下马,独伪太子者立马批示,唤省官至前,责阿合马数语,著即牵往,以所袖铜锤碎其脑,立毙。继唤左丞郝祯至,杀之。囚右丞张惠。枢密院、御史台、留守司官皆远看,莫测其故。尚书张九思自宫中大唤,认为诈,留守司达鲁花赤博敦,遂持梃前,击立马者坠地,弓矢乱发,寡奔溃,多就禽。高僧人等逃往,著挺身请囚。中丞也先帖木儿驰奏世祖,时方驻跸察罕脑儿,闻之震怒,本日至上都。命枢密副使孛罗、司徒和礼霍孙、参政阿里等驰驿至大都,讨为乱者。庚辰,获高僧人于高梁河。辛巳,孛罗等至都。壬午,诛王著、高僧人于市,皆醢之,并杀张易。著临刑大唤曰:‘王著为全国除害,今死矣,异日必有为我书其事者。’”时世祖方驻跸察罕脑儿,当动静报来,他大为震怒,即派枢密副使孛罗等人弛驿大都,王著、高僧人等被诛,连同事务发作时放王著、高僧人进宫的中书平章政事兼枢密副使张易,也一并处死。但他很快发现反阿合马的一派权力中,有包罗皇太子在内的蒙汉官员,具有相当强大的力量;而阿合马犯有欺君之功,将商人们为大汗买来的浩荡宝石据为己有;加以实金及诸汉官之进言,乃尽得阿合马功责。世祖大怒说:“王著杀之,诚是也。”并改命对阿合马及其同党严加惩处。“阿合马死,世祖犹不深知其奸,令中书毋问其老婆。及询孛罗,乃尽得其功责,始大怒曰:‘王著杀之,诚是也。’乃命发墓剖棺,戮尸于通道教外,纵犬啖其肉。百官士庶,聚看称快。子侄皆伏法,没进其家属财富。其妾有名引住者,籍其躲,得二熟人皮于柜中,两耳具存,一阉竖专掌其扃鐍,讯问莫知为何人,但云‘咒骂时,置神座其上,应验甚速’。又以绢二幅,画甲骑数重,围守一幄殿,兵皆张弦挺刃内向,如击刺之为者。画者陈其姓。又有曹震圭者,尝推算阿合马所生年月。王台判者,妄引图谶。皆言涉不轨。事闻,敕剥四人者皮以徇。”
阿合马身后,世祖命和礼霍孙任中书右丞相,实金对他说:“汝任中书,诚有便国利民者,毋惮更张。苟有沮挠,我当力持之。”鼎力撑持和礼霍孙改动阿合马时的政策。他又对儒士何玮和徐琰说:“汝等所学孔子之道,今始得行,宜尽生平所学,力行之。”表白了他加紧推行汉法的决心和立场。然而,实金现实上并没有摆布朝政的权利,大权始末掌握在精明独断的其父手中。
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十一月,世祖又升引卢世荣“理财”,命其任右丞。卢世荣自谓“其法当赋倍增而民不扰”。力主推行汉法的实金对卢世荣的言行大不认为然,并持勇敢反对立场,他说:“财非天降,安得岁取赢乎。恐生民膏血,竭于此也。岂惟害民,实国之大蠹。”加之实金“在中书日久,明于听断,四方州郡科征、挽漕、造做、和市,有系民休戚者,闻之,本日奏罢”。卢世荣为右丞才四个多月,即道监察御史陈天祥等人弹劾,中书右丞相安童、翰林学士赵孟传等也都反对他的办法。忽必烈乃于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十一月,诛卢世荣。应当说,那是实金及其汉法派的又一次成功。但那时汉法派对形势估量得过于乐看,认为实金威信日高,“其大雅不群,本于本性,中外咸回心焉”,漠视了与“理财”权臣派斗争的复杂性和艰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