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手
她伸出一只手，让我们轮流握过，然后幽幽地说：“我的手，本来很都雅的。我的手都雅的时候，连我本身都看不敷。那时候没有手套，村子里的人谁也没有手套。我用羊毛线给本身编织了一副。我的汉子很生气，说，你的手，有那么娇贵吗？他把我的手套扔到火塘里烧了。但很快我就又织了一副。我对他说，假设你把那副烧了，我就会分开你。”
我的手，是全世界更好看的手，那不是我自吹，那是马司令说的。马司令有良多女人，见过良多女人的手，他的话有重量，你们应该相信。我五十多岁时，身上的皮肤都起了皱，变粗了，变柴了，但我的手仍是那样细嫩，村子里那些大闺女的手，摸起来也不如我的手好。我丈夫后来到山外边当了官，折腾得不可了，回来找我，我摸摸他，他就好了。他嘴巴碎，出往胡乱说，就传开了。他带着一个比他大良多级的官来找我摸，我不摸。丈夫打我。我说，你杀了我我也不摸。他摇摇头，说，你是对的，我们不摸，假设你摸了，我就是畜生了。于是他就去官回了家，不断到死也没分开……”
（二）
脆蛇
陈蛇说，有一种蛇，生活在竹叶上，遍体翠绿，惟有两只眼睛是鲜红的，好像一条翠玉上镶嵌着两粒红色的宝石。蛇躲在竹叶中，很难发现。有体味的捕蛇人，蹲在竹下，觅觅蛇的眼睛。那种蛇，是胎生，怀着小蛇时，脾性暴躁，可以在空中飞翔，好像射出的羽箭。假设你想捕怀孕的蛇，十有八九要送掉人命。但那种蛇不怀孕时，极其胆怯。人一到它的面前，它就会掉在地上。那种蛇身体极脆，掉到地上，会跌成片段，但人离往后，它就会主动复原。有体味的捕蛇人，左手拿着一根细棍，悄悄地敲打竹竿，右手托着一个用胡椒眼蚊帐布缝成的网兜。蛇掉到网兜里，曲挺挺的像一根玉棍。那时要赶紧把它放在酒里浸泡起来。陈蛇是一个很有资历的捕蛇人。柳宗元的《捕蛇者说》写的就是他的祖先。
陈蛇最末仍是被毒蛇咬死了。在他的葬礼上，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那种脆蛇，怀孕时脾性暴躁，不怀孕时性格温存，那说的是雌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