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开辟者之战歌——听《改过大陆交响曲》(做者:王秋兴)
开辟者之战歌
——听《改过大陆交响曲》
做者:王秋兴
虽然生活在我的记忆里留下的许多美妙或不太美妙的陈迹,大部门都已跟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消逝,但第一次听德沃夏克的《e小调第九交响曲》即《改过大陆交响曲》时心灵深处所遭到的浩荡冲击, 却仍然是那样清晰地铭记在心头……
那天,刮着风,下着雨。船停靠在广州太古仓船埠。我躺在船舱里收听电台音乐。
在一段深厚、迟缓的引子之后, 由圆号吹奏出勇敢而勇敢的第一主题, 具有强烈的感化力; 此后相继呈现了具有村落跳舞色彩的第二主题和清爽悠扬的第三主题。以后, 那三个主题瓜代呈现, 使得异国异乡的情况同思念家乡的心绪构成了相当强烈的比照、抵触。我为整个乐章所形成的那种不协调的音乐效果而感应骇怪:那不恰是我昔时从偏远山沟里来到广州肄业时的情景吗!第一次孤身一人远离家乡来到大都会, 别致而又目生的气象, 期看重生活而又惶惑不安的心绪; 高楼栉比、车来人往仍遮掩不住大都会对新来者的萧瑟; 出息未卜更引发迷惘和慌乱——所有那些, 在第一乐章里都表示得如斯实在、明显。
当第一乐章在急促、严重的气氛中完毕时,我几乎透不外气来。出格是乐曲中那定音鼓的鼓声,一点点,一阵阵,我其实无法对抗它在心头上的敲击、轰喊。它时而在乐队的布景区悄悄滚动,象是预示着某种不祥,又象是发作前的静静预备;它时而冲到乐队的前沿大鼓大擂,如云水发怒春雷灌耳,似万马奔驰山摇地动。
一位昔时从广州“上山下乡”到海南山区“插队落户”的老知青告诉我,每次听到《改过大陆交响曲》,城市想起二十多年前踏上海南岛第一脚时的情景:汽船渐渐驶进海港,抛锚泊岸,铁链轰喊,走下“红卫轮”的舷梯,踏上窄小的船埠……海南的天空、大海、地盘、椰树,都让人觉得那样地别致而神密、奇异而目生。
我能理解那位老知青的话。一小我离乡背井而又举目无亲时的特殊心态和复杂感触感染,在《改过大陆交响曲》的第一乐章里,有着相当形象的实在写照,因而使人产生了那种豪情上的共喊并引起了折射。
许多音乐评论家把第二乐章看做是所有交响曲慢板乐章中最动听的一个。
是的,从第二乐章那缓缓流出、如诉如抽泣的音乐里,你清楚看见了一个漂泊异乡的游子,在深夜的孤灯前,单独踌躇,仰对星空,远寄着对故土、对亲人的无限思念。你以至能够看见,他泪流满面,百感交加:为了眼下的孤单,也许还为了那早已逝往的美妙光阴和青春韶华!
音乐,所要表达的并非象绘画那样的详细画面,或是象文学那样的详细细节。音乐是通过其本身特殊的表达办法,传达给听寡以某种思路、某种激情、某种气氛、某种哲学。就象《改过大陆交响曲》第二乐章所表示出来的万般情思,在我看来,不单单是怀恋故土、思念亲人的柔情,并且更重要的在于表示了人类所共有的那种“恋旧情结”。
有位诗人说过:但凡那过往了的,城市酿成深深的眷恋!
我常把那个慢板乐章称为“桔黄色的第二乐章”。我每听到它,总会联想到“桔黄色”。或许,温馨的回忆自己就是“桔黄色”的。
我赞扬那句话:“人生不克不及没有恋”。
即使你不喜好你那贫脊的家园,也不想爱他人,但你必定不会忘记给过你欢乐和舒坦的那一块青草坡,你还会记得为你遮过风挡过雨的那一片芭蕉叶,更难忘,病痛时有人在你额头上的悄悄抚摩和声声唤唤……
假设某一天再听到《改过大陆交响曲》时我无动于衷,不再为那个慢板乐章而冲动,我晓得,那是我老了。我便会对那个世界悄悄地说一句:“我该走了……”。
我出格恐惧在黄昏时刻听到那个第二乐章。
记得那年秋天,我和旧时女友相逢在广州。那天黄昏,她渐渐来跟我告别。她往美国的手续办妥了,明天一早就走。她离往时我没送她,只是默默地走到窗前,从“远洋宾馆”的十一层楼上,眼送她鄙人边坐进“的士”离往。宾馆的房间那时侯正播放着《改过大陆交响曲》的慢板乐章。一股空阔、难过的情调立即在房间里充满开来。我其实忍耐不了乐曲中那只大提琴那欲断不竭、情思万缕的缠绕,心头一阵阵地颤栗、收缩。凝看着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的广州城,听凭泪水从我的面颊滑落……为即将孤身漂洋过海、出息渺茫的她,也为了我;为我们曾经是磨难中的情人,更为了那千唤万唤不再回的青春韶华!
也许,我不应如斯浪漫。但我确信,十九世纪英国诗人雪莱的话是一种美学原则:
“……悲愁中的快感比那从欢乐自己所获得的快感更为甜美。”
哦, 那就是《改过大陆交响曲》的第三乐章,典型的调笑曲。或轻快活泼,或悠长含蓄。情感和气氛与第二乐于章有了明显的差别。由清爽的长笛吹奏出的愉快曲调,由弱渐强——从远到近,有如你在夜茫茫的田野上,欣喜地听到从远处传来了本地村民的欢乐歌声。你忍不住循声觅往——那富于跳舞性的旋律使你看到,村民们正聚集在村庄的草坪上,燃起篝火,欢歌狂舞。你被那强烈热闹的气氛所传染,忘记了苦恼。也许,你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加进村民们的欢乐步队,新的生活同样吸引着你。你不再目生,不再孤单,不再彷惶。重生活的召唤已使你跃跃欲试、热血沸腾——虽然你还暂时不熟悉风气浓重的村落跳舞,想来一段现代摇滚迪斯科走蛇霹雳翻腾扑跳冲锋陷阵曲到天摇地坠;或来一曲卡拉OK感伤不已要死要活捶胸顿足曲到“世界停顿”。
在那一乐章里,偶尔,你还会象碰见熟人一样,听到第二乐章里那种眷恋之情的熟悉乐句,但已不再沉缅于往日旧情。它促成了做曲家对重生活的渴求,而那种对重生活的热看,又催熟了恋情,使之得以升华——因为每一个今天,都将成为明天的怀恋。而对一个又一个明天的逃求,又不竭地丰富着你的怀恋内容。于是,在那否认与必定的频频和积存中,你的生命也就随之升华——有了对《改过大陆交响曲》的那一哲学根究,在你追想往事、重温旧梦时,即便是不胜回首的痛苦,也不失为深厚、悲壮的美。
从更高的生命意义上讲,别管是异乡仍是异国,都将成为你的又一故土——她已经构成了你人生的一部门——由此有了广州老知青故地重游、再访海南时潸然泪下、涕零唏嘘的动听排场;同时,那第二故土又是你人生旅途的新起点。当生命从那里再动身时,更显自得气风发——“蝉脱”的痛苦带来了量的飞跃,你便更成熟,磨难不再可怕。
那种音乐的哲理深度、内在的诗意美和乐曲的外延意义,在第四乐章里得到更形象、更深入、更全面的展开。
第四乐章,气焰浩荡而宏伟。起头是简短的引子,喧染了激越的气氛。小号和圆号在整个乐队的衬托下,奏出了响亮的停止曲式的第一主题。稍后呈现的第二主题强烈热闹、豪放。整个乐章充满着一种发奋向上、一往无前的英雄气焰,表示了一种极富男性力度的阳刚之美。原先的烦躁、不安、目生、孤寂,一扫而光;往日的眷恋之情,在那里得到升华和层层超越。那鼓动感动的旋律,定能在你心底里冲击起一股不成按捺的激情——那激情,能给弱者以力量,给强者以鼓励;能使失败者从头站起,让成功者愈加清醒。你在那个世界面前便无所恐惧。
当乐曲进进飞腾时,响亮的小号和雄浑的的圆号,再次一齐奏出破云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