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实名流自风流 ——忆文怀沙先生
刘亚谏
熟悉文公怀沙先生15年了，每次参见后，总想着写点什么，却不断未能动笔。
前几天与文老的工做人员刘芳密斯联络，想往看看文老，她说文老还在东京，等他回来再说。谁知第二天惊闻文老仙逝，我不相信，即向刘密斯确认。她回微信说：文老于今日(6月23日)早晨3点17分仙逝！
我不由悲从中来，到工做室后，撰写了一幅挽联：
六合骚客西回痛悼文怀百代
世间风流云散远颂名流千秋
书罢之后，我想到过往欲写文老却未动笔，今日必然要写，既是一番回忆，也是一种吊唁。
我以《菜根谭》句“惟大英雄能本质，是实名流自风流”的后一句为本文题目。文老的头衔、桂冠良多，能够说名滿全国，当然也有不知文老者而疑神疑鬼的飞短流长。然而以我所见，我的感知，实在的文老，就是一代实名流。
我第一次参见老先生，是在永安宾馆的文化沙龙，那里是文老的工做室，也是他会客的处所。
文老见我先问了问我的姓名，聊了些收躲话题。然后问我是那里人，他把我说的"户县人”错听成"富县人“。即说杜甫昔时写的《月夜》诗，就写的是他老婆在富县的情状，富县过往称鄜州。说罢，文老很有激情的吟咏起《月夜》诗：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远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冷。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过往曾在电视上听文老吟咏古诗，而当面听文老深厚、苍凉的吟唱，如歌如抽泣，令我非常冲动。
后来还听过他吟咏屈原的《离骚》，但更多的是吟咏杜甫的诗。
文老崇拜伤时感事的屈原，其名”怀沙“，就是纪念那位爱国诗人的。文老喜好杜甫，那一点与郭沫若的扬李白而抑杜甫差别。文老认为热爱人民、尊重女性的诗人才是一流的诗人。
“生平只要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文老有大爱之心，"仁者爱人"，他热爱苍生，也不避忌热爱漂亮女。他认为女人是母亲，母亲是最伟大的。他说，诸子岐视女性不合错误。"天行健“对的是"地势坤”，那么“君子以自暴自弃"，应该对应"淑女以厚德载物“。
文老外表上好热闹，妙语横生，但他骨子里是深厚的，孤单的。他如屈原、杜甫，他如苏轼、陆游，有着强烈的忧患意识，有着大爱的仁者情愫。好像《韩熙载夜宴图》中的韩熙载，外表上热热闹闹，眉宇间流露的却是对苍生的深深忧戚。
张爱萍将军曾写《诗赠文怀沙》：
一曲吟催千古泪，
文怀八斗叹骚才。
韵高自有实情在，
恍若云中屈子来。
所谓名流，我认为有大有小，有实有伪，有大雅者，有狂放者，有隐逸者，有奔放者，有儒谦者，有清高者……而实正的风流名流，廖若晨星。文怀沙先生，则为此中的熣灿者！他隐，能大隐约于市，他行，能天马行于空，堪为实名流！
十年前，在文老98岁寿诞之际，我曾敬呈文老一幅书画中堂，上书：
菩萨心肠英雄肝胆
仙人风骨名流文章
我觉得那十六个字，或许能对文老的风采有所描画：
“菩萨心肠”，是说他爱普罗群众，以善心待人。文老不合错误别人说三道四，明大是大非，而不计较是长短非，以至对进攻过他的人，文老也一笑了之。他的文化沙龙中，客人来自各行各业，有文人，有企业家，有将军，有官场要员，他与各界人士都谈的来，那太不随便了。他对通俗人士，对邻里，对所相逢的一切人，都能平等看待，妙语横生，不管在哪里，都尽量把文化与欢乐带给各人，那能量太大了。
文老擅长鼓舞后学，从他人的角度动身，关心别人。在一些小事上，就能表现出白叟的宝贵操行。记得我刚熟悉文老不久，便轻率求文老为我艺术馆题匾，他认真在小簿本上记下了书写的内容和尺寸。隔了几天，文老的秘书德律风告诉我往取。取时，见到文老不只写了横幅，还写了竖幅，并别离以篆书、草书写就，令我非常冲动；为我题书名《岁月如梦》，还有后来的《岁月如斯》，也是写了横幅、竖幅让我选。若是请文老食饭，点菜时他总说随意些简单些。文老夫人徐嘉芳阿姨(已故)对我说，“你晓得文爷爷在家爱食啥？他更爱食便利面呢”。有时文老外出我往接送，拉着百岁名人，我不免难免严重。他一句“你开车很稳啊"，立马使我放心下来。名人或大人物，我也见过很多，但象文老那么有魅力的，并且常关心人，为他人着想的，实是百里挑一。和文老在一路，人无拘谨感，如坐春风，又长常识又高兴。
2006年，我为文老做了一幅造像画。那幅画，是以文老诗句“高翥云霓为我御，手提夕照照长安”构想的。画好后，我到文老处请他斧正。文老正斜靠在沙发上，说往河南摔伤了腰。看到画后，文老兴奋的坐起来，忍着腰痛，俯在书案上为画题跋：
自惭英年梦，断久失沉着。覌刘君亚谏此幅，曷胜欷歔！手提夕照，以视正西风落叶，看何如哉！老年人看戒在得，得必流诸妄，回绚烂于平平可也。今日为湘潭毛公三十周年忌。正所谓茫茫明天将来愁为海，寄语羲和快着鞭。信笔题记，以应亚谏画师雅属。
题完跋后，文老说了一番话，令我难忘。他说：今天九月九号，是毛公逝世三十周年忌日。固然我对他革文化的命有观点，但他是个大英雄。每年他的诞辰和忌日，我都要往纪念堂祭拜，此次腰摔伤了往不了，请你代我往祭拜一下好吧。
我当即容许。文老便给纪念堂治理局的指导打德律风。我往之后，治理局指导亲身招待，并伴同祭拜。
后来，我传闻文老是 的表弟，文革中因写躲头诗骂江青，被关进监狱多年。
文老的履历和所做所为，具有"英雄肝胆"。闻论理学者钱钟书曾有书联赞文老：“非陌非阡非道路，亦狂亦侠亦温文"，非常形象地描绘了文老的名流气量。
文老有苍生情怀，具平民本质，亦含贵族风采。他的沙龙里，不只“谈笑有鸿儒"，并且往来多达官。他虽一介文人，但许多政要与他交往。他们在一路，除了聊艺术之外，必定有很多国计民生的话题，而人家愿来征询文老，阐明文老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文老的工做室，有一帧胡耀邦《致文怀沙先生》的条幅，其内容为一首赞诗：
“骚做开新面，久仰先生名。往岁馈珠玉，始悟神交深。君自九嶷出，有如九嶷云。明知楚水阔，苦觅屈子魂。不谙燕塞险，卓立傲苍冥。闭户惊叶落，心悲秋早零。心悲不是畏天冷，冷极翻做艳阳春。艳阳之下种桃李，桃李芬芳春复春。愚人晓畅沧桑变，一番改变一番新。现在桃李千万万，春蕾一绽更精神。”
“愚人晓畅沧桑变“，那是对文老中肯的评判啊！
“仙人风骨"，不消多加阐明，凡亲目睹文老风摘的人，无不赞颂文老为"活仙人“。他面色红润，没有白叟斑；双目乖巧有神，有时说到兴奋处，不只喜形于色，两眼竟能放光；不管着中式平民，仍是西拆革履，文老穿戴老是颇有风度，加之鹤发皓髯，飘飘然如天人。
与世人聊天，人越多文老越来劲。思维灵敏，妙语解颐，哲理性强，并且典故诗词，随口道来，间或演出、吟唱，比单口相声还吸惹人。
一般八十岁摆布的白叟，不肯也不敢外出。但文老不只常在国内走动，并且还往国外。2013年，在法国办文怀沙书法展，他往了巴黎，带往了东方文化之风。
文老看淡存亡，十分达看。多年来，我觉得文老身体没有什么改变，只在往年，似乎力量欠安。往年冬我往看看文老，他说：到我那个年龄，人往往会无疾而末。现在有些小弊端，可能难受明年了。
文老此言，实被他说中了。知生知死，而又沉着相对，神乎哉！
说到“名流文章“，文老是有大学问、实学问的人。固然他推崇孔子的“述而不做"，以至把此言印在手刺上，但是他仍是留下了许多著作、言论和思惟。
文老字怀沙，号燕叟，斋名为燕堂、斯是陋室、云何孤寂斋，曾用笔名王耳、司空无忌等。在楚辞、红学、书画、吟咏方面均有建树；创建了宝学、东方美声学；对经史百家、历代诗词歌赋、金石、戏剧、佛学等广有涉猎。在国内多所名校担任传授、客座传授或参谋，曾任燕堂诗社社长、上海大学文学院名望院长、西北大学“汉唐文化国际研究中心”名望 、中国诗书画研究院名望院长、黾学院名望院长等。
文老的次要著做有：《鲁迅旧诗新诠》《屈原〈九歌〉今绎》《屈原离骚今绎》《屈原〈九章〉今绎》《屈原集》《屈原〈招魂〉今绎》《毛泽东诗词吟赏》《中华根与本》《文怀沙序跋集》等。主编了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套《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丛刊》，“十五”国度重点图书——《隋唐文明》《秦汉文明》《商周文明》《魏晋南北朝文明》暨200卷《四部文明》等。世纪白叟，可谓桃李遍全国，功效滿人世！
文翁过去，问世间，还有如斯实名流吗！
2018年6月26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