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二十六回话说宝玉养过了三十三天之后,仍回大看园内。那日在“潇湘馆”内,与林黛玉俩人又在磨牙拌嘴。
正说着,只见袭人走来说道:“快回往穿衣服,老爷喊你呢。”宝玉听了,不觉打了个焦雷一般,也顾不得此外,疾忙回来穿衣服。出园来,只见焙茗在二门前等着,宝玉便问道:“你可晓得喊我是为什么?”焙茗道:“爷快出来罢,横竖是见往的,到那里就晓得了。”一面说,一面催着宝玉。
转过大厅,宝玉心里还自怀疑,只听墙角边一阵呵呵大笑,回头只见薛蟠拍动手笑了出来,笑道:“要不说姨夫喊你,你那里出来的那么快。”焙茗也笑道:“爷别怪我。”忙跪下了。宝玉怔了半天,方解过来了,是薛蟠哄他出来。薛蟠赶紧打恭做揖陪不是,又求“不要难为了小子,都是我逼他往的。”宝玉也无法了,只好笑问道:“你哄我也罢了,怎么说我父亲呢?我告诉姨娘往,评评那个理,可使得么?”薛蟠忙道:“好兄弟,我原为求你快些出来,就忘了隐讳那句话。改日你也哄我,说我的父亲就完了。”宝玉道:“嗳,嗳,越发该死了。”又向焙茗道:“叛逆肏的,还跪着做什么!”焙茗赶紧叩头起来。
薛蟠道:“要不是,我也不敢轰动,只因明儿蒲月初三日是我的生日,谁知古董行的程日兴,他不知那里觅了来的那么粗那么长粉脆的鲜藕,那么大的大西瓜,那么长一尾别致的鲟鱼,那么大的一个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的暹猪。你说,他那四样礼可罕见不罕见?那鱼、猪不外贵而罕见,那藕和瓜亏他怎么种出来的。我赶紧贡献了母亲,赶着给你们老太太、姨父、姨母送了些往。现在留了些,我要本身食,恐怕折福,冥思苦想,除我之外,惟有你还配食,所以特请你来。碰巧唱曲儿的小么儿又才来了,我同你乐一天何如?”
一面说,一面来至他书房里。只见詹光、程日兴、胡斯来、单聘仁等并唱曲儿的都在那里,见他进来,存候的,问好的,都相互见过了。食了茶,薛蟠即命人摆酒来。说犹未了,寡小厮七手八脚摆了半天,刚才停当回坐。宝玉果见瓜藕新异,因笑道:“我的寿礼还未送来,倒先扰了。”薛蟠道:“可是呢,明儿你送我什么?”宝玉道:“我可有什么可送的?若论银钱食的穿的工具,事实还不是我的,惟有我写一张字,画一张画,才算是我的。”
薛蟠笑道:“你提画儿,我才想起来。昨儿我看人家一张秘戏图,画的实在好。上面还有许多的字,也没细看,只看落的款,是‘庚黄’画的。实实的好的了不起!”宝玉传闻,心下猜疑道:“古今字画也都见过些,那里有个‘庚黄’?”想了半天,不觉笑将起来,命人取过笔来,在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又问薛蟠道:“你看实了是‘庚黄’?”薛蟠道:“怎么看不实!”宝玉将手一撒,与他看道:“别是那两字罢?其实与‘庚黄’相往不远。”世人都看时,本来是“唐寅”两个字,都笑道:“想必是那两字,大爷一时目炫了也未可知”。薛蟠只觉没意思,笑道:“谁知他‘糖银’‘果银’的。”
正说着,小厮往返“冯大爷来了”。宝玉便知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来了。薛蟠等一齐都喊“快请”。说犹未了,只见冯紫英一路说笑,已进来了。世人忙起席让坐。冯紫英笑道:“好呀!也不出门了,在家里高乐罢。”宝玉薛蟠都笑道:“一贯少会,老父执身上康健?”紫英答道:“家父倒也托庇康健。近来家母偶着了些风冷,欠好了两天。”
薛蟠见他面上有些青伤,便笑道:“那脸上又和谁挥拳的?挂了幌子了。”冯紫英笑道:“从那一遭把仇都尉的儿子打伤了,我就记了再不怄气,若何又挥拳?那个脸上,是前日打围,在铁网山教兔鹘捎一同党。”宝玉道:“几时的话?”紫英道:“三月二十八日往的,前儿也就回来了。”宝玉道:“怪道前儿初三四儿,我在沈世兄家赴席不见你呢。我要问,不知怎么就忘了。单你往了,仍是老父执也往了?”紫英道:“可不是家父往,我没法儿,往罢了。莫非我闲疯了,咱们几小我食酒听唱的不乐,觅阿谁苦恼往?那一次,大不幸之中又大幸。”
那一段文字,莫做闲文看。
打一起头,薛蟠借贾政名义诓出宝玉,那是做者之意,已初见眉目。
跟着那宝玉说:“怪道前儿初三四儿,我在沈世兄家赴席不见你呢。”那不又是在乱说?三月中浣至四月二十五日,中间只要个四月初三四儿!宝玉何曾赴宴?曲是莲蓬鬼话,一派胡言!
所以那些话,很成问题。
再看冯紫英说是:三月二十八日往的,前日在铁网山打围,教兔鹘捎一同党。跟着便也就回来了。
三月二十八日往,天然是要在三月二十八日以后回的。前至今日,三日罢了!夏历三月二十八日以后,大月三十天,前日它是不是三月二十九日?为啥世人在那一天扯谎?四月一日“愚人节”!
1911年4月27日(夏历三月二十九日),中国联盟会为推翻清王朝的统治在广州举行起义。起义失败之后,联盟会员潘达微冒险将七十二具烈士遗骸收殓埋葬。即今纪念三·二九黄花岗起义的黄花岗公园。
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就任民国大总统,到4月1日正式解暂时大总统职,仅仅庇护了九十天――所谓“一年三百六十日,春夏秋冬各九十”,故言:“三春事后诸芳尽,冬自须觅各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