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是一种很玄的工具
文/繁体鱼
突然想起儿时的露天片子，岁月就像外婆家里那部老式的留声机，在咿咿呀呀地摇摆着刹那青春。残阳如血，我爷爷牵着我爹的手站在村口，身影被拉得长长的。而我却在那时就牢牢地记住了那几句话：妹妹你斗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头……听爸爸说，那部片喊《红高梁》。
小时候跟奶奶一路住在乡间，爸爸妈妈往在城里工做，一个礼拜才回往看我一次。那时候村里经常隔三岔五的放片子，一放就是四五天，一天晚上要放两部片，凡是第一部是“战斗片”或者“武打片”，第二部才是文艺片。下战书下学回家，一传闻村里有放映片子，就会主动自觉地洗澡食饭，催促奶奶一路移着小板凳到晒谷场上往看片子。有时候等不及奶奶，就本身先跟小伙伴们一路到晒谷场往，能够见到，在晒谷场上跑来跑往的都是我们那些小孩，气氛就像过年一样，别提多兴奋。
村里灯火通亮，远远地就看见晒谷场上一端的戏台前摆布竖起了两根柱子，宽大的帆布量地的白色片子布，边上镶着黑边，被拉扯开生长方形的片子布四个角别离绑在两根柱上的上下方。放映机（投影机）的投射光线照在片子布上，假设那时片子还没开映，小伙伴们就会对着投射光线用手做着各类各样的动做，影子投射在片子布上，但是我历来没有学会用手势做出小狗的影子在片子屏幕上走来走往。放映机下的那几个铁盒子是我最感兴致的，里面拆着的就是当天晚上要放的片，我老是会猫在那儿研究盒子边上写的是什么字，以求第一时间晓得当晚的片子喊什么名字，好在伙伴面前夸耀一番，可惜我总没能威风一次，因为那时候我正在读小学一年级。
在片子起头播放的半个小时前，播放员就会在大喇叭里播送当晚播放的片子名，那会儿我才会停下与小伙伴们的嘻戏，认实的听着心里面悄悄地记住，然后就会一溜烟跑回家往告诉奶奶，可是还没回到家就已经忘了之前牢服膺住的片子名，而每次老是跟奶奶说，今天晚上的片子传闻很都雅很都雅。吃紧地挈了奶奶就往晒谷场上往，因为我早早已将两张小板凳移参加上往占有利位置了。
晒谷场上人声沸腾，邻村的卖零食的老头儿总会提着篮子坐在晒谷场边缘，有葵花瓜子，有拌了糖粉的山梨，一颗颗的串起来，一串只卖五分钟，还有话梅。而我总喜欢跑往跟一个骑着单车的哥哥买五分钱一根的冰棍，单车后架上的阿谁方形冰棍箱，里面拆着的冰棍最让我谗，而奶奶却骗我说冰棍食了会肚子疼，所以，我总会赶在奶奶呈现在我视线范畴内之前，把奶奶当天晚上专门为看片子而给我的五分钱往跟阿谁骑着单车的哥哥换冰棍。假设正温馨地用舌头舔着冒气的冰棍时看到奶奶呈现，把冰棍躲着死后立马就开逃。
农村最爱好放的影片就是抗日战争的片子，也是黑白的。记忆中，机关枪四处扫射，最初赢的老是我们。我总分不清赤军与仇敌，奶奶就会告诉我，帽子上有五角星的就是“我们的人”（赤军），那些鼻子下面有一小撮胡子的就是仇敌，然后我就牢服膺住了。最典范的场景就是：赤军躲在鸿沟里，而仇敌在他们跟前走来走往却未曾觉察，常常呈现那个排场的时候，我就会兴奋地挠着奶奶的手说，日本眼，什么都看不到。当实的，因为那时的战争片总少不了那个排场，以致于小小的我总可以记住。
有时候，我会早早地睡着奶奶地怀里，因为播放片子前的热身运动总让我疲累。在半梦半醒之间，听着炮火声连天，“我们的人”昂扬地喊喊着：“同志们，冲啊！！”片子放完了，村民们都各自散往，手上提着小板凳，而妇女的肩膀上则多了个熟睡的小孩，我也一样趴在奶奶的肩膀上，回往时若有碰着没有出来看片子的邻人，则会问一声片子播得怎么样，都雅么？那时我就会从奶奶的肩膀上抬起头来说，我们赢了……
《少林寺》里的觉远提着两个尖底木桶，《第一滴血》的史泰龙血流满面（在我懂得谁是史泰龙时与记忆对号进座的），《游侠黑蝴蝶》中阿谁披着黑色斗篷蒙着黑色面罩的黑蝴蝶，还有《侠女十三妹》，《海市蜃楼》里在戈壁中咬了汉子肩膀一块肉然后饮其血的卷发女子，还有无数的底子就记不住名的抗日战争片……
被爸爸接到城里时，那一年九岁。《红高梁》是我在城里看的，也是露天的。露天片子那种村落文化，给儿时的我带来的却是那种永不磨灭的记忆，小孩子眼里只要黑和白，“我们”和仇敌，最初赢的总会是我们的人。
怀旧，是一种很玄的工具。也只要在失落于现代钢筋森林的时候，在某个天空阴雨绵绵的午后，看着雨水檐前点滴，品一杯红茶，伤感地驰念起畴前，与记忆一路光阴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