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神之河.从澜沧到湄公》:中国第一部关于一条河流的传奇
做者:王绍叶
自古以来,老是滚滚不停的大河,孕育了人类文明;而每一种文明的降生,都是关于一条河流的故事。生长在两岸的人们,对母亲河老是充满眷恋和跪拜。在中国,最神异的河流就是澜沧江,而在境外,被称为湄公河的河流。比来,诗人于坚出书了一本长篇散文《寡神之河》,记述了澜沧江--湄公河那一条充满神性的河流,两岸栖身着差别的民族,他们崇奉本身的神灵,连结着本身的根究体例,他们的存在,让宇宙变得丰富多彩。
因而,《寡神之河》并非旅游见闻,而是一本关于一条河流的书,准确地说,是关于河流两岸的大地之书。至于写那本书的目标,于坚说,我深感今天现代化、城市化历程中人与天然的疏远,大地的声音听不到了。古代中国文化的核心是道法天然,大地不只是天然,仍是道的载体,人与大地是相依为命的。而于坚也象河流一样,是一个从小在大地上行走的人。在大地上行走,才能够获得人生、世界的实理性启迪。
河流关于部落,或者民族,是文明的源泉;而关于诗人,也是灵感之源。于坚说,我至今仍记得年轻时第一次看到澜沧江的感触感染:突然看见了红色的峡谷,大地突然陷了下往,灵魂被翻开了。不断生活在奇峰屹立的云南的我,晓得了在云南那片高原的裂痕里,还躲着如许一条伟大的河流,从此,它像神灵一样赐与我的写做无限灵感。它在中国也许没有长江黄河那么广为人知,但在亚洲,它是一条影响浩荡,创造了伟大文明的河流。那条河流给我神性的启迪,使我热爱人生、大地,懂得人必需有所敬畏。
于坚认为,他跟河流的遭遇,永久是远古时代的关系,只是河边上看着它的一头野兽。那让我想起,前不久在德国,于坚的两句诗被做为户外告白:此一时彼一时,山君因为斑纹来历不明被捕,但于坚却历来没有被现代化所俘虏。他就象一位来自古代的游吟诗人,在延续两千多个日夜中,从2003年起头,他照顾着本身的身体,遨游其间,阅尽无数伟大的神灵,大河流域的原住民,以及沿途堪称诗意地栖居的生活百态,并体验来自于身体和心灵的神性感触感染。
在他的笔下,澜沧江-湄公河是一条暗中的河流,闪着古代的原始之光。光线来自天空、丛林、石头、春天的花朵、野兽们的牙齿、部落中的火塘,或者鱼群在激流中翻起的鳞;但在大部门时间,那条河流是暗中的。也恰是因为暗中,那里栖身着许多神灵。一条河流就是一条则明史。从泉源到大海,澜沧江-湄公河降生过几神灵,寡神出没,各得其所。当手艺主义的热浪席卷全球,并没有使守护大河的诸神消退,它们和人们一路,在大地上诗意而自在地栖居。因而,那种大河文明,不只是来自神灵的明示,也是栖身在澜沧江-湄公河两岸居民的末极逃求。
似乎是澜沧江-湄公河在期待着那位来自中国的诗人,或者是汗青必定让诗人于坚在那里和那条河流相逢。归正在此之前,在东南亚诸国的文字记载中,还尚未看到对该地域所闪现出来的天然风物、汗青奇迹以及人们的生活百态如斯津津有味,深进详尽的看察,并加以充满激情的论述。因而,《寡神之河》让我们恍若置身大地般的丰富、杂驳,一条活动着的文明之河。
在那里,四处充满神的气息,神无所不在。因而,在澜沧江-湄公河的汗青中,起首映进我们眼帘的,也是关于神在大地上留下的踪迹。那烧毁的瓦普庙神殿,萧条得恐惧,天空阴晴不定,似乎也长满了青苔。神殿似乎在昨夜的狂风雨中轰然倒下,雾气还在废墟间充满。切割生长方块的巨石已经发黑,外表有一层阴郁的光,似乎暗躲着闪电。突然间,草丛里伸出一双巨人的残腿,是从某座石雕上掉下来的,充满力量,无数的蝴蝶在飘动。蝴蝶很大,能够堪称穿裙子的姑娘。
即使是一片被毁弃的废墟,也仍然是活着的,神照旧在里面住着,如伟大的吴哥。在于坚笔下,吴哥是诸神、人类、天然三者合力完成的,一项超越了时间性存在的永久之物,一座寡神之都,光辉之城。我们看见了那光辉之城,屹立在古代的宝石蓝天空下,那么协调、天然。灰黄色的群山,在宽广的平原上拔地而起。下面是世界旅游者的潮流,以最热诚深挚的跪拜之心拍打着它。
也许在他人眼里,泰国的芭提雅,正象一个热带姑娘,标致而诱惑。但在于坚笔下,却是腐朽的热带之夜,空气里飞翔着精虫,塑料后面躲着干瘦的卵子,它们互不相关,却散发着冲天的腥气,与来自四周暗中的大海中的咸腥气混合在一路,令人神魂倒置、魂不守舍。对芭堤雅的那种狂欢与纵欲,于坚把它回结为一种腐朽,只要世界的热带,才会发作那种极端的腐朽。腐朽是标致的,腐朽是生命的策源地。世界的北方老是产生清教、道德狂,而南方热带的暗中,把那一切都腐朽掉。扑灭与繁育,永久是南方的天性。
不外,正因为有诸神的护卫,西方奉行的那一套价值看,在湄公河流域几乎不起感化,仅仅是做为东西在利用着。在于坚看来,为西方所创造的价值,仍然无法倾覆那个古老的人神共居的世界。一个在仰光大街上光脚步行的人,当汽车从他的身边驶过时,他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因而,他认定,湄公河的末极价值在寺院的深处。好比曼德勒,浩荡的生活之城,没有日新月异的迹象,也没有世界末日、落后于时代的恐慌。一切或者大部门都是旧的,火车站、铁路、织布机、寺院,什么都没有被放弃,光脚而行的人到处可见。
但湄公河流域,又是充满阳光、雨水丰沛、土壤肥饶,动物天天都在疯了一样地生长的处所。那不是河流和平原,而是一望无际的鱼米之乡,水稻一年能够收成两次到三次。砾石地上的以色列人一定要出走,往觅觅天堂彼岸,但湄公河边的老挝人、高棉人、傣人、越人、缅人、汉人将留下,不再分开。他们的职责不是创造天堂,而是守护天堂。因为炎热,在城市、村落,到处可见光着上身的赤身。那些汉子和女人的赤身,都是大地上生长出来的完美,明灭着古铜色、黑色或白色的光。于坚说,身体自己不是耻辱,感应耻辱的应该是文明。
因为坚笔下的湄公河,我想到另一条发源于珠穆朗玛山脉的神圣之河,恒河。恒河被印度人民看做人世天堂,一切生命之母,寡神之河,正如东南亚各民族,把湄公河视为寡神之河一样。二千五百公里,是她的漫漫旅途,那翻云覆雨的河水,不时地侵淹着农人的地盘。怒涛事后,那残废的村庄,恰是恒河喜怒无常的见证。虽然如斯,印度教徒始末把恒河,看成是神圣无比的灵性之源。印度教徒经常来到那里洗浴,饮圣水,祈求神灵的保佑。人们把放进恒河水的黄油或樟脑油灯,视为光亮的象征。
恒河培育了绚烂的印度文明,当然也包罗传进中国的释教,因而,在恒河两岸,也同样住着诸神。恒河之岸纯洁的火光,让人不觉想起圣雄甜地慈祥的目光,一双同情全国的目光。爱因斯坦说过,他是一位我们的后代都无法想象到的,曾在我们地球上实正呈现过的有血有肉的人物。他是无权无势、没有枪杆子的白叟,连屠刀也从未提起;他是素食主义者,主动不准性欲的苦行僧;他是赤贫的无产者,夜以继日的思惟者;他是人民利益的保卫者,一个奋起的抗争者。因而,他成为一条河流的象征,一种古老文明的守看者。
爱生活如濒死,求大道若长生,圣雄甜地那一句名言,对栖身在湄公河流域的居民来说,也是安妥的。关于他们,现代化似乎是余外和没必要要的,因为,那里的神灵和居民,历来都是耽于肉体的享乐的。任何手艺的朝上进步,艺术或思惟,其后果是把人类的身体,从大地上别离出来,障碍了生命的享乐与温馨,那都是不成原谅的功行。
因而,于坚所担忧的是,即使是如湄公河那般暗中而协调的世界,有朝一日,或许也要被另一种更为强大的文明之光所照亮,到那时,湄公河还会象黑夜那样天然的纯黑么,或许将会被另一种腐朽之气所代替。那也是他用六年时间察看澜沧江-湄公河流域,写出《寡神之河》的启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