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守愚点校湖湘学派部门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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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凉皮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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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守愚点校

  与秦会之书(胡宏)

  癸亥春,尝拜起居之间,自是遵禀传业之诲,不敢失坠。上搜羲、炎、姚、姒之遗文,中考商、姬、孔、孟之大训,下看两汉,徧阅历代,以及五季,数千年间治乱之迹,正如风云感会,来无定形,往无定体。得其道者昌,失其道者亡,故大体治乱,必本于人。

  稽诸数千年间,士医生颠冥于富贵、醒生而梦死者,无世无之,何啻百亿。虽其时足以快胸臆,耀老婆,曾不旋踵而身名俱灭。某志学以来,所不肯也。至于杰然自立志气,充塞乎六合,临大节而不成夺,有道德足以替时,有事业足以拨乱,进退自得,风不克不及靡,波不克不及流,身虽死矣,而凛冽然长有生气,如在人世者,是实可谓大丈夫矣。

  某读其书,按其事,想象其人,意其胸中所存,澹然曲与神明通,不成以口传耳受也。方推其所存于数千年文字之中,茫乎昧乎,未能看其藩篱,窥其门户,又况其堂奥乎!业当处置于斯,不敢功败垂成,此某之所以逡巡历年,若自弃于门下,未能进而求仕者也。窃伏思念四十三年矣。

  祖先即世,忽已十载。惟是,平民藜杖,觅壑经丘,劝课农桑,以供衣食;不如是,则啼饥号冷,且无以供粢盛,奉祭奠,将漂荡暗澹,无以成其志矣。积忧思,与勤苦,而齿削发白,夙兴冠栉,引镜自窥,颜色萎槁,描述枯槁,身之穷困,如斯足矣。

  往年复哭子,而本年又丧妇,自嗟苦命,益不敢有意荣进。然立品行道,立名后世,以显父母,圣人之训也。苟泊然无意于是,甜与草木同腐,则何认为人子,岂祖先常日教诏之所看耶!矧今圣明在上,而相公丈端秉化权,念及冷微,下询所欲,傥于是时不显寸长,思自振耀,则实自弃矣。

  昔孔子成人之美,今相公丈曲敦素交,欲祖先死后不即式微,将使某兄弟各遂其志,愿人以所长表见与世,此诚莫大之德。若用不以其才,则丑拙陈露,非所以成其美矣。长沙湘西岳麓书院元是赐额,祖宗时尝命山长主之,今基址皆在,湘山负其背,文水萦其前,静深清旷,实士子脩习精庐之地也。至道二年,潭守李允修而广之,乞降书史以厚风气。天圣八年,漕臣黄总奏乞特授山出息士孙胄一官,其时皆从之。今若令潭守与漕臣兴复旧区,重赐院宇,以某有绍述其祖先之志,特命为山长,依州县监当官,给以廩禄,于以表朝廷崇儒广教之美。

  凡学舍,诸生不乐近城市,愿居山间者,並听之。俾舒卷数百千年之文,行思坐诵,精一于斯,人一己百,人十己千,庶几愚而能明,柔而能强,能够继前人之后尘,而为方来之先觉矣。

  张栻文

   张栻

  张栻(1133—1180),字敬夫,又做钦夫,另字乐斋,号南轩,四川绵竹人。系南宋抗金名将张浚之子。思惟家,教诲家,与墨熹、吕祖谦齐名,学者时称“东南三贤”。绍兴三十一年(1161),遵父命往南岳碧泉书院肄业于胡宏,“遂得湖湘之传”(《宋元学案#183;元城学案》)。而胡宏则深感欣慰,云“圣门有人,吾道幸矣”(《岳麓书院史略》)。学成之后,主教岳麓书院。乾道三年(1167),墨熹自武夷山“如长沙,访张南轩,讲学城南、岳麓”(《岳麓志》卷三),议论《中庸》之义三日三夜不克不及决,吸引多量学者前来听讲,以致“一时舆马之寡,饮池水立涸”(《岳麓志》卷三),开书院差别学派自在会讲之先河。淳熙七年(1180),病逝于江陵,时年48岁。

  论语说序

  学者学乎孔子者也,《论语》之书。孔子之言行莫详焉,所当修身尽心者,宜莫先乎此也。圣人之道至矣,而其所以教人者大概,则亦可睹焉。盖自始学则教之认为弟为子之职,其品章条贯不外于声气容色之间,洒扫应对进退之事,此虽为人事之始,然所谓天道之至赜者,初亦不过乎是。圣人无隐乎尔也,故自始学则有致知力行之地,而极其末则有非思勉之所能及者,亦贵于行著习察尽其道罢了矣。孔子曰:道之不可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秦汉以来学者失其传,其间虽或有志于力行而其知不明擿埴索涂莫适所依,以卒背于中庸。本朝河南君子始穷理居敬之方开示学者,使之有所循求以进尧舜之道,于是道学之传复明于千载之下。

  然近岁以来,学者又失其旨。曰惟求所谓知罢了,而于躬行则忽焉。故其所知彪炳于臆度之见,而无以有诸其躬识者。盖忧之此,特未知致知力行互相发之故也。孔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历考圣圣之意,盖欲使学者于此二端兼致其力,始则据其所知而行之,行之则知愈进,知之深则行愈达,是知常在先而行未尝不随之也。知有精粗,必由粗以及精,行有始末,必自始以及末。表里交副本末不遗,层次如斯然后能够言不弊,然则声气容色之间,洒扫应对进退之事,乃致知力行之原也,其可舍是而它求乎?顾某何足以与明斯道,辄因河南余论推以己见辑《论语说》为同志者商讨之资,而又以此序冠于篇首焉。

  《洙泗言仁》序

  昔者夫子讲道洙泗,示人以求仁之方,盖仁者六合之心。六合之心而存乎人,所谓仁也。人惟蔽于有己而不克不及以推失其所认为人之道,故学必贵于求仁也。自孟子没,寥寥千有余载间,《论语》一书家躲人诵而实知其旨回者何人哉?至本朝伊洛二程子始得其传,其论仁亦异乎秦汉以下诸儒之说矣,学者所当尽心也。某读程子之书,其间教门人取圣贤言仁处,类聚以看而体认之,因裒鲁论所载疏程子之说于下,而推以己见题曰洙泗言仁,与同志者共讲焉。嗟乎!仁虽难言,然圣人教人求仁具有本末,譬如饮食乃能知味,故先其难然后其获,所认为仁而难,莫难于低廉甜头也。学者要当立志尚友讲论问辩于其所谓难者,勉而勿舍,及其久也,私欲浸消,天理益明,则其所造将有不成胜穷者,若不唯躬行理论之务,而怀蕲获之心,起速成之意,徒欲以聪明揣度于语言求解,则失其传为愈甚焉矣。故愚愿与同志者共讲之庶几不迷其大方焉。

  孟子讲义序

  学者潜心孔孟,必得其门而进,愚认为莫先于义利之辨,盖圣学无所为而然也。无所为而然者,命之所以不已,性之所以不偏,而教之所以无限也。几有所为而然者,皆人欲之私而非天理之所存,此义利之分也。自未尝省察者言之,整天之间鲜不为利矣,非特名位货殖然后利也。斯湏之顷意之所向一涉于有所为,虽有浅深之差别,而其狥己无私则一罢了,如孟子所谓内交要誉恶其声之类是也。是心日滋则善端遏塞欲迩,圣贤之门墙以求自得,岂非却行以看及前人乎?使谈高说妙不外渺茫臆度,譬犹无根之木无本之水,其何益乎?学者当立志认为先,持敬认为本,而精察于动静之间,毫厘之差,审其为霄壤之判,则有以用吾力矣。学然后知不敷,日常平凡未觉吾利欲之多也。灼然有见于义利之辨,将日救过不暇,由是而不舍则趣益深理益明,而不成以已也。孔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为人者无适而非利,为己者无适而非义。曰利虽在己之事,亦为人也。曰义则施诸人者,亦莫非为己也。嗟乎,义利之辨大矣,岂特学者治己之?所领先施之全国。国度,一也,王者所以成立国本垂裕无疆,以义故也;而伯者所以陷溺人心贻毒后世,以利故也。孟子当战国横流之时,发扬天理遏行人欲,深切著明,拨乱归正之纲领也,其微辞奥义备载七篇之书,如某者,虽曰服膺而学力未充,何足以窥究万一,试以所见与诸君共讲之,愿无忽深思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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