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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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nwe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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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写她。

  那句话显然扯谎。她在我脑海里忽淡忽显,走来走往,总不愿消逝。那个贱人,我其实只是恐惧她像一尾大鱼卤莽地碰破丝网,毁掉我唯美的编织。

  故土。旧学校。日子像春天细雨初歇的园子。桐树。嫩草叶。花苞。平静的光线。一群跳皮筯的少女。

  十二、三岁。营养不良的青春期。大大都女孩还扁平得像一片柳叶,她就发育得胸脯鼓鼓,如躲了小面包。几双花布鞋中,独她的黑色小皮鞋另类。粉蓝外衣,漆亮的童花式短发,圆脸上洒窝深深浅浅,声音绵甜,混合着银铃子的金属量地。

  连叠音的名字也显时髦:胡丽丽——狐狸……狸。

  狐狸精!女孩儿们捂着嘴巴,为本身的促狭自得地相视浅笑。

  她可不是好惹的。张扬又蛮横,今天跟那个打骂,明天又跟阿谁。嘴巴像刀子,薄嘴唇一撇,鼻子一哼,标致的脸蛋气焰万丈。在班里沦为孤苦伶仃,她却也漫不经心,心理程度好得很,天天照样无耻地哼着歌走进走出,让结怨的女孩们兴灾乐祸的称心大打折扣。

  也不是没缺点,皮肤微黑,脖子也短了些。但仍是标致的,早熟的求助紧急的美,散发出果实灌浆的不安香味,黯旧的教室和萎燥的书本中无处安顿青春,于是,聪明都用来读小说,抄情诗,凤油精滴在印花手帕子上充香水,说话时总带着打情骂俏的调情口吻。

  后来我坐在了她的前排。她母亲跟我父亲有老交情,我们俩相处得不错。在不惹其她女孩怨怒的标准内,我略带节造与拘谨地成了她的老友。

  她母亲是教师,父亲是退休干部,在败落小镇也算殷实人家。胡丽丽的家是一座清洁大方的青砖四合院,台阶的青瓷大花盆里种着一种开小粉花结细荚的动物。她的闺房整洁温馨,白纱蚊帐用金色挂钩挑起,一张书桌,一个小书架,还有一些女孩子们喜欢陈列的小玩意儿。吸引我的是壁上悬的一柄白绢团扇,上面淡淡几笔花草和一首小诗。

  年代贫乏,看过草台子戏剧之后,曾经做过几令郎蜜斯的白天梦,而一柄古色古香团扇,那个道具是必不成少的,我不只没有也是第一次看到。“新造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做合欢扇,团聚似明月。” 那柄团扇是豪华品,其实不敢想看拥有的。胡丽丽见我喜欢,摘下来,翘兰花指捏住扇柄半遮了脸,调皮地扭了两个跳舞动做,从此它明月一样皎洁的容貌,成为我不灭的记忆。胡丽丽可实幸福。

  公然早恋了。白衬衣,红裙子,一脸压造的喜悦和两腮鲜艳的红晕,与转学过来的英俊少男双出对进,后她失败了结,也于初中结业后停学。

  再相遇是四五年后,我读高三。一天,不测地在校园餐厅前碰上胡丽丽和她的未婚夫。

  黑瘦的小个子汉子,长得不伸展,眉眼晦暗,像个诚恳人。胡丽丽的改变让我遗憾。她胖了,显得脖子益发短,脸盘发虚。妆扮也俗气,脚胖鞋窄,又穿双三寸高浅口细跟鞋,挤得露出绣花袜子的足背高高弓起。她拎一袋烧饼刚从餐厅出来,说找某位亲戚。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她就挽着那汉子的手臂一拧一拧地走了。

  女子假设和某个汉子爱情之后,品尝气量越来越差了,那个汉子该不是什么高级的人。

  本来嫁给的是我父亲单元的子弟,大学放暑假时,她已生了个黑胖儿子,她穿条黑短裙,端着一大铁盆衣裳到单元公用水龙头下埋头搓洗。已是个通俗妇人了,手执明月团扇的女孩子丧失于岁月深处。

  认为接下往就是一生。谁想她会嫁给我表叔呢。

  远房表叔是父亲单元的局长,胡丽丽自从被她公公安放要单元上班,两年不上,就和他打得炽热,闹得满城风雨。

  各人都气得不可,他们相差二十岁呢。我表婶十分贤惠,她才是实正的美人儿,如今徐娘半老了,还大眼睛白皮肤,肃静严厉得能进画。做家务更无从挑剔,家里拾掇得历来精巧又精巧,看电视都不闲着,还要给女儿们织毛衣。

  胡丽丽凭什么呢?表叔却说了,他喜欢,是为俩人在一路有说不完的话儿,表嫂没文化,昔时是父母做主,成婚那么多年,夫妻之间交换其实很少。

  有说不完的话儿。那个答复令人气馁,谁都晓得无碍的交换在两情相悦中的重要性,那份艳情有精神内涵是可怕的。

  表叔年轻时是剧团小生,能说会道,白晳儒雅,琴棋书画都能来两下子。扮多了青衫墨客,临老进花丛,实招来了狐狸精。

  胡丽丽突然间讲究标致起来,细烫的卷发,高贵的衣裙,镶水钻的鞋子,精巧的小包,周身像包着一团看不见的火焰,天天坐着表叔的车神异地来往,沉浸在偷情的愉悦与亢奋之中,路上碰见我时,还能无耻又亲近地跟我套近乎。

  世人的辱骂声中,为了证明本身是实爱,置多方劝戒于掉臂,主动离了婚,逼着表叔娶她。

  狐狸……狸。少女时代就露出了做“狐狸精”的天分,看来女孩们给她起那个绰号绝不是空穴来风。

  武警学校结业的小表妹气不外,深夜在大街上,使出利索的扫蹚腿,连绊了她三个大筯斗,跌得她花容暗澹,哭哭啼啼。为此挨老爸一个耳括子。

  胡丽丽的丈夫离婚后酗酒杀人,判了死缓。独居的表嫂照旧标致,却神色黯黄,枯槁许多。

  感情是洪水,损坏与重建中,几人心碎神伤,可又有什么办法。如今表叔已经退休,他们有时还衣冠楚楚地跨动手当街漫步,打招唤我也不大理睬,辈分都乱了呢,怎么启齿。

  那俩贱人。

  201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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