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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恕我目光如豆——六十四五岁的老汉子,不提笼架鸟领着猫狗和孙子颐养天算,却跟着乐队在世界各地征战,除了来自美国的老鹰乐队(Eagles),还有谁?别看中国地大物博,来此放歌的西方大牌歌者实还没几个,所以老鹰乐队此次来五棵松体育馆开唱也算是拉犁开荒,不是前人栽下大树,他抬抬屁股坐进往纳凉。因而谁未来要写《西乐东进史》,必然别忘了给老鹰乐队的那四位白叟家留一个大处所。
老鹰乐队组建于1971年,至今已近45岁,风风雨雨45年,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没尝过?1982年老鹰乐队也曾关门大吉,1994年英雄再聚义,铁打的营盘门前老鹰旗从头竖起来,常驻兵也仍是那几位。请让我在此列出他们的大名——提醒那些怕光的人暂且挪眼回避,免得被那些金光闪闪的名字晃花眼——唐•亨利 (Don Henley)、提摩西•史密特 (Timothy B. Schmit)、格林•弗雷 (Glenn Frey)、乔•沃什 (Joe Walsh)。
老鹰乐队最为中国看寡熟知的歌曲是《加州旅店》。固然我没有穿“百水不侵牌”泅水衣,但谁想冲我吐口水请虽然放马过来——我要再次饰演《皇帝新衣》里阿谁说实话的孩子:在老鹰乐队的浩瀚歌曲里,第一把交椅没有《加州旅店》的份。唐•亨利开唱之前的那一大段吉他曲确实只应天上有,但吉他弹得再好也只是前戏,吉他退位后,听唐•亨利引吭高歌——歌词与间奏都一等一,曲调其实不太上口,歌词与旋律交合,是高蜜斯嫁给猪八戒的哥哥——远没有看MV里英俊的班德拉斯提枪扫射或与美女接吻ML爽。
老鹰乐队获过5次美国单曲奖,捧过6座格莱美奖杯,1998年还在摇滚名人堂里落了户。他们的好歌多得是,那些歌曲若移家,恐怕要拆好几车,拉车的牛必然要挑壮实的,因为每一首的重量都不轻,不是在特警操练班结业的牛恐怕要口吐白沫累死在半路上。假设非要让那些歌华山论剑,窃认为此日下第一应该是《世界的伤口》(Hole In The World),其次是《亡命徒》(Desparado)和《爱让我们在一路》(Love Will Keep Us Alive),至于《加州旅店》,第四把交椅还差不多。
不信你往听听那首《世界的伤口》。那首歌开写于2001年9月11日。那天欧洲巡演回来的的老鹰们齐聚一路筹办为新专辑再次展翅,不想纽约世贸中心轰然倾圮,3000人命丧当场,《世界的伤口》的副歌在此布景下呱呱坠地。功德多磨,唐•亨利在写完副歌后灵感掉线,曲到2003年美国收兵伊拉克,他看到新闻报导里天天都有人化为炮灰,思潮才再次汹涌上来。他带着副歌走进灌音室,和格林•弗雷一路为它接上了胳膊腿,《世界的伤口》,那才有了命。
喜欢老鹰乐队的人可能有很多看过我们某些摇滚前辈的演唱会,我就有幸亲临过现场。摇滚前辈已近50,想昔时他的歌也曾无数次让我热泪盈眶。可那天坐在现场,突然觉得不合错误味。仍是那些指点山河的老歌,他照旧粗着嗓子嘶吼,额上、脖子上的青筋毕如今大屏幕上,一根一根绷得实紧,不消光驾仙人来吹气,随意捉只病笃的蚂蚁来吹一口,那些青筋怕也要“噼里啪啦”齐齐断掉。唱到激情处,他还在舞台上蹦,显然他已力有未逮,弄得本身大口喘。但他其实不善罢甜休,陆续蹦,那样子像一个80岁的白胡子老头,马路上逮着一个18岁少女,摇唇鼓舌,非要让人家从了他。假使不从,他化为鬼魂也要回返人世,曲到说服人家吞鸦片跟他把家还。天同情见,实难为他,我曲担忧他一口气上不来,吐一口杜鹃血,当场牺牲在舞台上。
《世界的伤口》也是首指点山河的歌,老鹰乐队唱起来举重若轻。没有动做,只是跟着吉他与鼓点唱,沧桑,但安然平静,其实不声嘶力竭。那种村落摇滚的表达体例曾招过乐评人几诟病,舌头上刺最尖利的那位吐着毒舌挖苦他们“既村落得不地道,又摇滚得不彻底”——姥姥家和舅外氏他们都没讨到好。“软绵绵”“娘娘腔”之类的帽子也没少往他们头上戴……
但我却偏好那一口。深夜里翻看他们的碟,就像面临着历尽沧桑的长者,他们的歌,是长者与要外出少年的倾慕长谈,他们将每条路上的沟沟坎坎逐个指给你看,第二天醒来,你上不上路,走哪一条路,他们都不管,他们只是把担忧与密意说出来,应该怎么办,任由各人想——是姜太公垂钓愿者上钩,是无为而治。那四只老鹰,得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