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撰写的对联
友人到台湾，参看过了台北外双溪钱穆先生故宅，回来说起，陈列室里有一幅昔时钱先外行书对联“新春来旧雨 略坐话中兴”，而且出示了他拍摄的图片。确实是钱先外行迹，下面还有签名和印章———但却有点不合对联格局。所以我料想是一个复成品，并且是颠末拼接合成的。前不久在苏州中学藏书楼，见到一块“尊经阁”匾额，也由钱穆先生签名，算是他题写的。想来也一样，是笔迹加上签名的合废品。且对联十个字仍是本来就在一路的，匾额三个字很可能是从差别处所集来的。
对联那工具，原来是过年时候贴在门上的，过一个月就过时了。最多在门上颠末一年日晒夜露风吹雨淋，比及炮竹一声除旧，桃符万户就更新了。《钱宾四先生全集》 中收有素书楼历年对联若干（包罗上述“新春来旧雨”一联），据全集“出书阐明”:“民国四十五年先生再组家庭后，每年新春，必撰二或三对联语应景，或大门、客堂两联，或大门、客堂、书房三联；胥随兴戏笔，无意保留，更未笔录。友人抄录寄赠，则亦何妨存之。惟最早数年之联语已无从查询。所存虽不全，亦可见先生生活之一面。”能够想见，每岁首年月，“新春来旧雨”，有人会摄影纪念，有人会抄下一两副联语。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图，没有想到后来编全集时，有的送来钱先生手札，有人就送过来对联手本（或照片）了。
那些联语自民国五十一年到七十八年，二十多年可能有六十多副。我在《思亲补读录》书中《四副对联写心绪》 文里就是写的读那些联语后的联想。此中写到的是“有忧有乐依世运 不知不愠在我心”、“新春来旧雨 略坐话中兴”、“粗茶淡饭长向孔颜守乐处清风和气每于夷惠得实情”、“飞越欧亚廿七年相依亲情应犹在海峡两岸四十年阻隔伦理有若无”四副。那“新春来旧雨”一联，是钱先生初回台湾那一年（1968）所写，“话中兴”话的是什么？我揣测是和台湾老“总统”所提复兴文化伦理、民主、科学三纲拥有关的。“飞越欧亚”一联，则是写的钱先生女儿钱易自荷兰到台北探视一事。“亲情应犹在”、“伦理有若无”那实是喜忧各半，感慨超越了过年的喜庆了。
素书楼对联除了上引一些，那里再看几联写景的。“群壑环门护宅住 一溪排闼送春来”、“看水听山皆所适 迎新除旧亦攸宜”。那两联是刚移进素书楼那一年写的，接下往几年又写有此类对联。“溪声绕砌疑韶乐 山色当门代素书”、“花草环庐尽沾春意 云烟往事同沐重生”、“一溪当门污浊全数带往 群峰环屋情景四时常新”、“室有诗书满院春光长住 门无车马一湾溪水细流”。那些都是昔时情景。如今旅客登临“钱穆故宅”，不晓得会是光景照旧浮想联翩，仍是物是人非慨叹系之？
■毕明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