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人世》
落日,抱紧蛙声抱紧稻田,抱紧大片的玉米林山道旁,小野花开了一条蛇从花下颠末时,微微游移我在小溪边,翻开你的短信时也微微游移,远处天正蓝得通明多么好,那三寸人世
《恋爱,是躲不住尾巴的小妖精》
那时,我在梨树下给你写信阳光,照亮梨花的白偶尔,有蝴蝶在枝头,开成并蒂的蕊我写下——溪水,月亮长青藤就拉紧我的衣袖我写下——青草,花香小南风就吹我的脸那时,梨花还不喊梨恋爱,是躲不住尾巴的小妖精
《我想你》
我想你,就像一朵花想着另一朵花一阵风想着另一阵风一片云想着另一片云
海水涨潮了,荡漾的月光是抑制不住的美
其实,没有需要用那么多的明喻,暗喻,借喻我想你,就是一颗心,嫁给了另一颗心
《车过黄昏》
大风,把火车推进黄昏一粒乌鸦的啼喊把林子提到半空
流水是一盏灯,流水里的石头,是另一盏灯
那世界,有一万顷的辽阔而我,只借十里春风在有你的那座城,开一枚朝阳的脚印
《尘世的光》
那照射过尘世,也照射过我的光此时,就在山坡上。一只羊的喊声穿过溪流,让石头也有了心跳
只是,山路旁梨花落在车辙里,也落在我的鞋子上——那白,用哀痛走路
那光,那照射过尘世的光还在那人的睫毛上,亮可是,他回头时没有看见我
《溺》
窗外,是雨是鸟儿一声紧似一声的啼喊
而窗台上的水仙,是夹在指间的烟,是阿谁红衣女子,纤细的腰枝迎风,夭夭
夭夭,是你想要的山河山河在上,我不是王我只是你酒杯里,一块陈旧的补钉
《待我长发及腰》
那些草,那些春天里,转世的光线似乎谁,散落腰间的长发
长发飘飘流水,青苔,杏花落其上
刮风了,养蜂人的笛声转过两道山弯就不见了只要枝头,一只不出名的鸟喊还在落日下,摇
《今夜,我想往一趟人世》
妖精,今夜我想借你的手指摸一摸灯光有人说,有灯光的处所就是家可你,偏偏不告诉我哪是灯光,哪是月色
桃花,在月下灼灼你说,那就是你的小酒窝可红颜老是苦命,风一吹就落了明天,你还能借谁的腰肢在人世走路
其实,桃花更像窗前的火那火,开在那人的唇间在他的唤吸里存亡,明灭
妖精,今夜我想借你的手指摸一摸那火我想听他亲口告诉我,他掌心的灯光不是月色
《灰烬》
睡吧,她说声音碰到墙上又被冷冷地弹回来——今晚若梦见他必然把所有的话都说给他听她翻了个身筹算把夜压在身底夜比水还凉月光照着她像照着浮在水面上的一截灰烬
《蒲公英上的风》
落日,照着油画里的蒲公英照着,蒲公英上飘飞的风手握蒲公英的女孩儿,远方可有人在歌声里,给你取名英,燕,或者影儿
一小我在窗前坐下来窗外,雪还未化尽有牛在田埂上,啃着往年的草茎往年的草死了,本年的草也还会陆续喊着往年的名那么我呢?我是英,是燕,仍是影儿?
落日就要沉下往了此时,谁又是那人身边如影随形的影儿?
《一小我倚着流水》
一小我倚着流水就像一只小兽,倚着夜色小兽在夜色里,是会一点点长大的而水边的我,不会比一朵苇花活得更长久
凉快了,我的脚边长出落叶,长出蘑菇也长出落荒的蚂蚁
对岸,牧羊人赶着他的羊群走远了
亲爱的,在黑夜降临之前我要用你的名字,在唇边开一朵艳红的花,安葬我尘世里,最初一声叹气
《我是你的错别字》
倚着冬天的炉火吃茶品茗,吃茶品茗水里,渐渐瘦下往的工夫
冬风吹断栅栏一只羊在风中疲于奔命一群羊在风中疲于奔命
你微微侧身,雪花落上你睫毛时早就酿成了不分青红皂白的雨你说,春天快来了你说,春天立即就来了
黄昏从头眯起眼睛,其实我历来都不是清水岸边的还魂草我只是,你在手心里攥了一生的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