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很有几位恨恨而死的人物。他们一面说些“怀才不遇”“天道宁论”的话,一面有钱的便狂嫖滥赌,没钱的便饮几十碗酒,——因为不服的缘故,于是后来就恨恨而死了。
我们应该趁他们活着的时侯问他:诸公!您晓得北京离昆仑山几里,弱水往黄河几丈么? 火药除了做鞭爆,罗盘除了看风水,还有什么用途么?棉花是红的仍是白的?谷子是长在树上,仍是长在草上?桑间濮上若何情况,自在爱情如何立场?您在三更里可突然觉得有些羞,朝晨上可竟然有点悔么?四斤的担,您能挑么?三里的道,您能跑么?
他们假设细细的想,渐渐的悔了,那便很有些期看。万一越发不服,越发奋慨,那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他们毕竟恨恨而死了。
中国如今的人心中,不服和愤怒的分子太多了。不服仍是革新的引线,但必需先革新了本身,再革新社会、革新世界;万不成单是不服。至于愤怒,却几乎全无用途。
愤怒只是恨恨而死的根苗,前人有过许多,我们不要蹈他们的覆辙。
我们更不要借了“全国无公理,无人道”那些话,粉饰安于现状的行为,自称“恨人”,一副恨恨而死的脸孔,其实其实不恨恨而死。
中国历来不乏“恨恨而死”之人,碰着问题能缩就缩,满腔怨火责那责那,抱怨命运不公。命运历来都是公允的,只是我们良多人想问题的体例比力全面化,以至放大小我的痛苦,看似本身十分委屈,其实是我们不敢迎难而上以一种遁藏的心态来抱怨四周的人或事,最末无所成也。假使我们勇猛一些,积极乐看空中对生活带给我们的弯弯勾勾,我们性格不只磨炼得愈加坚韧,气度也十分宽大,如斯灵通的心态,怎会不发光?
只可惜,良多人甘愿在外表上做足功夫,也不肯就此中要义下功夫,似乎就此会少了块肉般,待到生命殆尽,才发现,本来,我们用一生的时间都在恨恨,最末,恨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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