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夫论》卷30寒暄诗解4慎微敦末君子义正非富非贫非贵非贱

　　《潜夫论》卷30寒暄诗解4慎微敦末君子义正非富非贫非贵非贱

　　题文诗：

　　怨恩之生,若二人偶.苟相对也,恩德相向,

　　推极其意,精诚相射,贯心达髓,爱乐之隆,

　　轻相为死,是故侯生,豫子刎颈,而不之恨.

　　苟相背也,心绪乖忤,推极其意,分背奔跑,

　　穷东极西,心尚未快,是故陈余,张耳相灭,

　　而无感痛.从此看之,寒暄之理,其情大矣.

　　非独伴侣,为然君臣,夫妇犹是.当其欢也,

　　父子不闲;及其乖也,怨雠不先.是故圣人,

　　常慎微以,敦其末也.善恶相伴,恩怨相生,

　　爱深恨切.富贵未必,可重贫贱,未必可轻.

　　心差别好,人之度量,相距万亿.许由让其,

　　帝位俗人,有争县职,孟轲辞禄,万钟小夫,

　　贪于升食.故诗有曰:鹑鷃群游,整天不休,

　　乱举聚跱,不离蒿茆;鸿鹄高飞,双别乖离,

　　通千达万,志在陂池.鸾凤飞翔,万仞之上,

　　游移太清,而随景风,飘飖时抑,扬以沉着,

　　意犹未得,喈然长喊,蹶号振翼,以陵墨云,

　　而薄北斗,唤吸阳露,旷旬不食,其意尚犹,

　　嗛嗛如也.三者殊务,各安所为.是以伯夷,

　　摘薇不恨,巢父木栖,而亦自愿.由斯看诸,

　　士之志量,固难测度.凡百君子,至正未可,

　　以其富贵,而骄贫贱,谓贫贱之,必我屈也.

　　君子实情,非名非利,非富非贫,非贵非贱.

　　【原文】

　　且夫怨恶之生〔1〕，若二人偶焉〔2〕。苟相对也，恩德相向，推极其意，精诚相射，贯心达髓〔3〕，爱乐之隆〔4〕，轻相为死〔5〕，是故侯生、豫子刎颈而不恨。苟相背也，心绪乖忤〔6〕，推极其意，分背奔跑，穷东极西，心尚未快〔7〕，是故陈余、张耳老相全灭而无感痛〔8〕。从此看之，寒暄之理，其情大矣。非独伴侣为然，君臣夫妇亦犹是也。当其欢也，父子不克不及闲；及其乖也，怨雠不克不及先。是故圣人常慎微以敦其末〔9〕。

　　【正文】

　　〔1〕王先生云：‘“怨恶”当做“恩怨”。恩者相对也，怨者相背也。’

　　〔2〕礼记中庸：“仁者，人也。”郑注：‘人也，读如“相人偶”之“人”，以人意相存问之言。’新书匈奴篇云：“薄使付酒钱，时人偶之。”

　　〔3〕汉书邹阳传云：“太后厚德长君，进于骨髓。”

　　〔4〕史记张丞相传云：“邓通方隆爱幸，恩赐累巨万。”

　　〔5〕史记陈余传云：“何在其相为死！”荀子议兵篇云：“政修， *** 亲其上，乐其君，而轻为之死。”

　　〔6〕“■”即“互”字。汉书外戚传杜钦说王凤曰：“轻微微眇之渐，必生乖忤之患。”王商传云：“父子乖迕。”后汉书乐恢传：‘经曰：“六合乖互。”’忤、迕、互并通。

　　〔7〕“快”旧做“决”。易艮六二：“其心不快。”

　　〔8〕见史记。“全”诸子品节做“吞”。孙侍御云：‘当做“殄”。’继培按：“全”盖“禽”字之坏。史记淮阴侯传：‘蒯生曰：“常山王、成安君，此二人相与全国至驩也。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卒相禽”汉书蒯通传做“卒相消亡”。○铎按：汪说近是。陈深诸子品节好改古书，不出明人陋习，自不敷据。

　　（《史记》卷89《张耳陈馀传记》2571、2578、2580、2582页：“馀年少，父事张耳，两人相与为刎颈(割头)交。”“张耳与赵王歇走进巨鹿城，王离(秦将)围之。”“于是赵王歇、张耳乃得出巨鹿，谢诸侯。张耳与陈馀相见，责让陈馀以不愿救赵，”“陈馀怒曰：‘不料君之看(怨恨)臣深也!岂以臣为重(爱护保重)往将哉？’乃脱解印绶(Shòu寿，系印之丝带)，推予张耳。张耳亦愕不受。陈馀起如(往往)厕。客有说张耳曰：”“张耳乃佩其印，收其麾(huī辉)下(手下)。而陈馀还，亦看张耳不让(不让还印绶)，遂趋出。张耳遂收其兵。陈馀独与麾下所善数百人之河上泽中渔猎。由此陈馀、张耳遂有郤(xì细，通“隙”，裂缝；裂痕)。”“汉二年，东击楚，使使告赵，欲与俱。陈馀曰：‘汉杀张耳乃从。’于是汉王求人类张耳者斩之，持其头遗陈馀。陈馀乃遣兵助汉。汉之败于彭城西，陈馀亦复觉张耳不死，即背汉。汉三年，韩信已定魏地，遣张耳与韩信击破赵井陉，斩陈馀泜水上。”）

　　〔9〕注见慎微篇。

　　【原文】

　　富贵未必可重，贫贱未必可轻。人心差别好〔1〕，度量相万亿〔2〕。许由让其帝位〔3〕，俗人有争县职〔4〕，孟轲〔5〕辞禄万钟〔6〕，小夫贪于升食〔7〕。故曰：鹑鷃群游，整天不休，乱举聚跱，不离蒿茆〔8〕。鸿鹄高飞，双别乖离〔9〕，通千达万，志在陂池〔10〕。鸾凤飞翔黄历之上〔11〕，游移太清之中，〔12〕随景风而飘飖〔13〕，时顿挫以沉着〔14〕，意犹未得，喈喈然长喊〔15〕，蹶号振翼，陵墨云，薄北斗〔16〕，唤吸阳露，旷旬不食〔17〕，其意尚犹嗛嗛如也〔18〕。三者殊务，各安所为。是以伯夷摘薇而不恨〔19〕，巢父木栖而自愿〔20〕。由斯看诸，士之志量，固难测度〔21〕。凡百君子〔22〕，未能够富贵骄贫贱，谓贫贱之必我屈也〔23〕。

　　【正文】

　　〔1〕注见梦列篇。

　　〔2〕史记司马相如传云：“人之度量相越，岂不远哉？”

　　〔3〕庄子让王篇云：“尧以全国让许由，许由不受。”

　　〔4〕韩非子五蠹篇云：“古之让天子者，是往监门之养，而离臣虏之劳也，故传全国而不敷多也。今之县令，一日身故，子孙累世絜驾，故人重之。是以人之于让也，轻辞古之天子，难往今之县令者，薄厚之实异也。”

　　〔5〕“孟轲”二字旧空，据程本。

　　〔6〕孟子。

　　〔7〕亿、职、食韵。小夫，即孟子所谓“小丈夫”也。“升”当做“斗”。汉书百官公卿表：“百石以下有斗食、佐史之秩”，颜师古注：‘汉官名秩簿云：“斗食，月俸十一斛。”一说，斗食者，岁俸不满百石，计日而食一斗二升，故云斗食。’汉隶“斗”做“●”。●、升字形附近，往往致误。论衡治期篇：“吏百石以上，若升食以下”，误与此同。

　　〔8〕游、休、茆韵。庄子逍远游篇：“斥鴳曰：我腾踊而上，不外数仞而下，飞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释文：‘“鴳”字亦做“鷃”。司马云：“鴳，鴳雀也。”’周礼醢人：“茆菹”，注云：‘郑医生读“茆”为“茅”。’此亦当读为“茅”。

　　〔9〕文选苏武诗云：“黄鹄一远别，千里顾游移。何况双飞龙，羽翼临当乖！”艺文类聚卅苏武报李陵书云：“乖离邈矣，相见未期。”

　　〔10〕飞、离、池韵。礼记月令云：“毋漉陂池”，郑注：“畜水曰陂，穿地通水曰池。”按说苑政理篇云：“鸿鹄高飞，不就污池。何则？其志极远也。”是陂池非鸿鹄志矣。“陂池”当为“天池”。史记陈涉世家：‘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索隐引尸子云：“鸿鹄之鷇，羽翼未合，而有四海之心。”汉书张良传：‘高祖歌曰：“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庄子逍远游篇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

　　〔11〕“黄历”疑“万仞”之误。淮南子览冥训云：“凤皇曾逝万仞之上，飞翔四海之外。”盐铁论毁学篇云：“飞翔万仞。”

　　〔12〕淮南子精神训云：“游于太清。”后汉书蔡邕传章怀注：“太清，谓天也。”

　　〔13〕尔雅释天疏引尸子仁义篇述承平之事云：“其风春为发作，夏为长嬴，秋为方盛，冬为平静，四气和为通正。此之为永风。”按“永”尔雅做“景”。御览八百廿引符瑞图云：“祥风者，瑞风也。一曰景风。”

　　〔14〕中、容韵。楚辞怀沙王逸注：“沉着，行为也。”

　　〔15〕诗卷阿云：“雝雝喈喈。”

　　〔16〕淮南子人世训云：“奋翼挥●，凌乎浮云，背负彼苍，膺摩赤霄。”高诱注：“赤霄，飞云也。”“斗”旧做“升”。按尔雅释地云：“北戴北斗为空桐。”

　　〔17〕得、翼、极、食韵。楚辞远游云：“餐六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晚霞。”惜誓云：“吸寡气而飞翔”，王逸注：“寡气，谓晚霞、正阳、沦阴、沆瀣之气也。”

　　〔18〕续汉书五行志云：“言永乐虽积金钱，慊慊常若不敷。”“嗛嗛”与“慊慊”同。

　　〔19〕史记。

　　〔20〕皇甫谧高士传云：“巢父，尧时隐人也。年老，以树为巢而寝其上，故人号之曰巢父。”淮南子泰族训云：“山居木栖。”

　　〔21〕礼记礼运云：“人躲其心，不成测度也。”

　　〔22〕诗雨无正。

　　〔23〕史记魏世家云：‘魏文侯子击逢文侯之师田子方于朝歌，引车避，下谒。田子方不为礼。子击因问曰：“富贵者骄人乎？且贫贱者骄人乎？”子方曰：“亦贫贱者骄人耳。夫诸侯而骄人，则失其国；医生而骄人，则失其家。贫贱者，行不合，言不消，则往之楚、越，若脱?然。奈何其同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