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川的诗
◎就在挡风玻璃上撒一堆粪
雨天,对人类来说
已构不成多大威胁
居家有房,出门有伞
远行有汽车和飞机
对鸟却纷歧样
当然那是对笨鸟
聪明的鸟会在人类的屋檐下避雨
以至登堂进室成为宠鸟
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笨鸟只能呆呆地
被雨淋着,干一些傻事
钻不进汽车
就在挡风玻璃上撒一堆粪
搭不上飞机
就不屈不挠扑过往
让心先晴朗一会儿
◎还有一个我隐于六合
每棵树都有差别的活法
常青树不怕冗繁
一年四时都穿戴外衣
落叶树偏好简洁
一到时节就脱光身子
柳树喜欢弯曲,在水面衬着
婀娜和斑斓。水杉笃定笔挺
在天空展示执拗和顽强
松柏喜欢用绿色隐身
银杏沉湎用金黄出彩
……我和另一个我
也有差别的活法
我喜欢坐在树下,与蜗牛扳谈
另一个我喜欢站在树尖
听飞鸟尖喊。还有一个我
隐于六合,回绝降生
◎她正把一张张美妙发出往
窗外,一个小女孩
不断垂头在玩手机
春光亮媚,她拍了良多花
也拍了良多本身
她正把一张张美妙发出往
那是立春之后
我收到的唯一的一条彩信
发件人地址不祥
身份不明,奇怪离奇的号码
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
整个春天,我都七上八下
不知应该收躲,仍是删除
或者向天主举报
◎我在咒骂中拼命地割草
剩下的日子
我起头割草,从早到晚
拼命地割草
一看无际的草
割了又生,生了又割
像一个咒骂
我在咒骂中拼命地割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在宿世
错把草籽当流沙
撒在了那片广袤的地盘
◎我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人
春天,我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人
在对面的山道上
把车轮踩得飞转。春色浓稠
一个骑自行车的人
用全身力量,踩着春天的轮子
身上的肌肉岩石一样高耸
他忽而在山腰,忽而在山顶
忽而在一片草叶上
忽而在一滴露珠里
春天奔驰,蜜蜂一掠而过
花朵转瞬即逝,河流迫不及待
向远方扑往。一个骑自行车的人
让春天飞转,自行车的后座
始末空着,除了我,谁都能够坐上往
◎他们和我做着同样的工作
夜晚很静
月光像药粉,让所有伤口
变得柔顺
隔邻有人高声说话
明显是心虚
有意在掩饰什么
其实我晓得
他们和我做着同样的工作
只是我
愈加天然一些
纵容一些
归正月光会把所有的痛
稀释成记忆
◎刚好拆下我和我的梦
之后,太阳一个趔趄
下山往了。回来的虚无
如一个睡袋,刚好拆下我
和我的梦。没法
我只能把万家灯火扔在外面
把一生的包裹交还山风
把身上的旧伤
从头翻开,让月光飘进来
与痛住在一路。不然
月光的孤单引发的虫喊
会让我如坐针毡
再一次用头往碰击夜空
◎当第一朵花凋谢的时候
一朵花
事实能开几次?
数学有数学的计算
艺术有艺术的妄想
哲学有哲学的洞悉
整个春天
我只在一株迎春花下
呆过一会儿
当第一朵花凋谢的时候
我抛出那个问题
然后像一阵风
扬长而往,并用手
死死捂住耳朵
◎我总在觅觅一些非常熟悉的工具
短暂的遗忘之后
我猛然记起本身还挂在窗外的树枝上
像一件旧衣服,没被收回
我有些失落,刚把手伸出
就接住了落日。那些年
我总在觅觅一些非常熟悉的工具
好比钥匙、打火机、刚刚说出的话
熟悉很久的人……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也没有得而复失的哀痛
我总在不断的觅觅顶用暮色
把本身裹紧,像一只蚕蛹
假设不克不及破壳而出,成为蚕蛾
就平静地沉睡,不再醒来
◎却始末看不清人心的善与恶
乌云盖顶的时候
我就是它劈出的闪电
晴空万里的时候
我就是它放牧的白云
做一株蒲伏的青草
能体味大地的冷与热
做一棵矗立的绿树
能感知天空的阴与晴
做一小我,却始末看不清
心的善与恶。我只能用闪电
劈开人心,用白云
擦往尘埃,在人心里
种一些草,栽一些树
在草和树之间
放进一些阳光和鸟喊
◎所有工具都有了别样的意味
一些工具
说来就来了。你不晓得
那些工具
其实早已存在那里
只是你的目光不断在远处
未知的黑洞
只要进口,没有出口
当你把目光收回
所有工具都有了别样的意味
好比你拿起桌上的刀
却其实不关心它的尖利
而是关心它的锈
和深浅纷歧的缺口
野川:姓名王开金,1967年冬出生于四川三台。中国做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天堂的金菊》、《坚硬的血》、《光阴之伤》、《废墟上的月光》、《我如斯爱着生活》、《有一种力量想把我举起来》、《野川诗选》《挥霍》八部,《废墟上的月光》获第五届四川文学奖。
通联:621100四川省三台县林业局野川(王开金)
邮箱:scstyc@vip.163.com手机:13980126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