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白露为霜

他来到河边。

　　　　秋雾在水上蔓延。无尽的水。无尽的雾氤氲流散。

　　　　在朦朦朝雾中，无数黑色的丝丝缕缕在风中摇摆飘舞。

　　　　风声轻拂。

　　　　风声照旧在拂动。一如落日西下时溢散的光线。不竭从远处而来。

　　　　深秋的早晨。

　　　　他站住了。

　　　　他看着超脱活动的黑色线条。一如梦中幻影一般的丝丝缕缕。风愈急。

　　　　蒹葭苍苍。

　　　　河水照旧活动不休。水声使空气泛起颠簸。摇摆的风。

　　　　河中心，一块沙洲。雾气氤氲的所在。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悄悄落在洲上。

　　　　白衣如朝露。

　　　　蒹葭苍苍。风愈急。黑色的丝缕摇摆得愈加凄迷。

　　　　他坐下来。在一条河边。隔着苍苍芦苇，凝望阿谁身影。

　　　　白衣如朝露。

　　　　蒹葭叶上，有朝露悄悄而生。冷意暗萌。

　　　　河边的地上。冷意从潮湿的土壤中悄悄升起。如雾。

　　　　他凝看。不经意间，蓑笠上也有了水滴。

　　　　白衣在小洲上。临水，自照。

　　　　白霜暗生。

　　　　隔着河中升起的水烟，他隐约看见她的长发。如瀑。

　　　　蒹葭苍苍。光影紊乱。风不息。衣袂飘若仙子。

　　　　远远的河对岸，一声芦笛穿雾而来。

　　　　芦笛在烟水朦胧间飘渺不定。委婉游移，清越幽绝。

　　　　冷意袭来。白露为霜。

　　　　芦笛声照旧响着。如跳跃的光线。流转不定。

　　　　他静静的站着，凝望着她。笠边，白露暗换，秋霜已生。

　　　　如是者好久。

　　　　漫长的河岸线，无数芦苇在轻风中摇摆不休。叶上的白露已悄悄成了秋霜。

　　　　苍白的一片如长发在摇摆不行。

　　　　光影迷乱。

　　　　笛声渐远，一声清提，消于无声。

　　　　白衣遽然侧首，看对岸。

　　　　风声萧然。

　　　　他站在芦苇丛中。静看那小洲。辽阒的河水在不竭活动。白衣静静的侧首，逃觅那笛声的往处。

　　　　白衣隐没。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他久久的凝望着那小洲。忘了今夕何夕。

　　　　小洲上已是一无所有。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而伊人过去。

　　　　他的衣服已被朝雾打湿。结上了秋霜。

　　　　他的眉目上一如笼盖了冰雪。

　　　　空气如冰。

　　　　芦苇们照旧摇摆不休。风不行。

　　　　她不在了。

　　　　河岸上只要他一小我。

　　　　和苍苍蒹葭。

　　　　风萧萧。

　　　　秋晨。冷意蔓延。

　　　　在那一刻起头的孤单。

　　　　一切突然远远。

　　　　浩荡的水声。轰然一响。

　　　　俄而，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河岸上只余下了芦苇还在摇摆不行。光影迷离。河水上一圈圈的涟漪荡开，俄而又渐渐回于平静。

　　　　一切似乎都没有发作过。

　　　　静静的秋晨。

　　　　河边，有芦苇在不竭摇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