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由龄官说起
第三十六回
【己卯:绛芸轩梦兆,是金针暗度法;夹写月钱,是为袭人渐进金屋地步(庚辰本做“步位”)。梨香院是明写“各人蓄戏,难免奸淫之陋”,可失慎哉,慎哉!】(按:王夫人传闻,也就罢了,半日又问:“老太太屋里,几个一两的?”凤姐道:“八个。现在只要七个,那一个是袭人。”(按:7=2+5。七小我中,琥珀“珍珠”、鸳鸯“鹦鹉”是女孩子,其他五个为[老]妈妈[子]:第十六回“赵嬷嬷”和第四十三回“赖大的母亲等三四个老妈妈”。 “女孩子”“[老]妈妈[子]”都是奴才之意,故第三十四回“妈(按:薛阿姨。妈与妈的平方——妈妈有主奴之别,而续书中却稠浊了那两个概念),妈,你听,哥哥说的是什么话!?”与第四十五回“我明日家往和妈妈(按:老妈妈子)说了,只怕我们家里还有,与你送几两”纷歧样,第五十二回外国的女孩子也是奴才,相当于如今的菲律宾女佣)王夫人道:“那就是了。你宝兄弟也并没有一两的丫头,袭人还算是老太太房里的人。”
每一种道德标准都是一个命题,那个命题需要一个论证,一个阐明,一个“说法”。现代社会认为,自在爱情是先天人权。那种说法与木石前盟的说法差不多。只是木石前盟比先天人权更形象更详细更生动,更有中国特色、小说味道。契合封建正统伦理的情——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就是常情。背离封建正统伦理的情——“自在爱情”,就是幻情。“自在爱情”就是淫奔无耻,如第三十二回宝玉第六十六回尤三儿(“淫奔无耻”不以下半身失贞为需要前提)。此中,上半身背离称为封建顶背离,如第三回《西江月》;下半身背离称为封建底背离,如第三十二回“丑祸”。幻情是需要警告、提醒的,所以大旨、立意就喊警幻情。八十回完璧《石头记》总目次页就喊“警幻情”榜。
现代人认为是自在爱情痴情范例的“龄官与贾蔷”,脂批却评为【奸淫之陋】并连说两个【慎哉】。
封建社会与现代社会对自在爱情的价值揣度是判然不同的。那种揣度的改变是通过残酷的流血革命完成的。封建社会与现代社会差别的经济根底,决定了差别的上层建筑(道德)。封建社会长者本位,故有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现代社会幼者本位,故有自在爱情(在那里,自在爱情是个褒义词))
2)封建顶背离
第三回
看其表面最是极好,却难知其秘闻。后人有《西江月》二词,批宝玉极恰,【甲戌眉批:二词更妙。最可厌别史“貌如潘安,才如子建”等语。】其词曰:
无故觅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郛,腹内本来草莽。失意欠亨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离间!
富贵不知乐业,穷困难耐凄凉。同情孤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看。全国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外形!【甲戌眉批:末二语最紧要。只是纨绔膏粱,亦未必不见笑我玉卿。可知能效一二者,亦必不是蠢然纨绔矣。】【戚序、蒙府夹批:“纨绔膏粱”“此儿外形”有意思。当想象其像合宝玉之来历同看,方不被做者捉弄。】(按:脂批此意是:玉卿尚且是背面教材,连玉卿都不如的就更别说了。蒙府本批手自做聪明,故其夹批为盗版脂批,非为原著所固有)
第十三回
【靖躲:此回可卿梦阿凤,做者大有深意。惜已为末世,奈何?奈何!贾珍虽奢淫岂能逆父哉!?特因敬老不管,然后任意——足为世家之戒。
“秦可卿淫丧(sāng)天香楼”(按:设坛天香楼),做者(按:梅溪)用史笔也(按:批驳笔曰史笔,所贬对象为族长贾珍)。老朽因有“[可卿]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按:祖茔和家塾)——岂是“安富尊荣”(第七十一回中)“坐享”(第六十三回中)人(按:指宝玉)能想得到者?——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按:不令可卿丧礼犯上。越礼而丧(sāng)是对死者的不敬)。因命芹溪(按:对做书人的尊称,用典“芹溪处士前人风”)删往遗簪“[宝玉]更衣”诸文(按:成语“遗簪堕履”的缩成语,二字格成语。意为旧有诸文中宝玉“要衣服换了”之后两页文字。用典宋代卫宗武《和玉峰春吟》“料得宫花仍似旧,庆无堕珥与遗簪。”)。是以此回只十页,删往[设坛]天香楼一节,少却[第]四、五页[按:甲戌版式计]也。】
3)封建底背离
第一回
今又正值中秋,难免对月有怀,因而口占五言一律云:【甲戌(甲辰)夹批:那是第一首[中秋]诗。后文“香奁”(高吟一联)“闺情”(标语一绝)皆不落空:余谓雪芹[者]撰此[于]书中,亦为传诗之意。】(按:诗传中秋诗:以“口占一律”,用“高吟一联”过渡,传“标语一绝”。类比第五回“情传幻境情,梦演红楼梦”。雪芹[者]传诗有三品种型:传别人诗歌进本身诗歌,传别人诗歌进本身小说,用本身诗歌传本身诗歌。脂批那里说的是第三种情状,关键词是“亦”。)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往几回头。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蟾光若有意,先上美女楼。(按:宋代仇远《南歌子》“细细金丝柳,重重青黛山。美女楼上倚愁看。移得浅颦深恨、上眉间”)
雨村吟罢,因又思及生平理想,苦未逢时,乃又搔首长吁短叹,复高吟一联曰:
玉在匮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甲戌侧批:表过黛玉则紧接上宝钗。】【甲戌夹批:前用二玉合传,今用二宝合传,自是书中正眼。】(按:《论语?子罕》“有美玉於斯,韫匵而躲诸?求善贾而沽诸?”。“三角恋”概念乘法指数因素阐发:黛?玉/宝?钗=宝?玉/宝?钗×黛?玉/宝?玉。从第五回“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和第二十一回“戕其仙姿,无爱情之心矣;灰其灵窍,无才情之情矣”能够看出,宝玉喜欢的是黛玉的上半身和宝钗的下半身。换句话说,就是宝玉上半身喜欢林黛玉,下半身喜欢薛宝钗,故木石前盟和金玉良姻皆“半身”不遂——上半身娶林妹妹下半身娶宝姐姐,而有第二十八回回尾【末身误】心理)
第五回
宝玉看了仍不解。便又掷了,再往取“另册”看。只见头一页上便画着两株萎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也有四句言词,道是:
同情停机德,【甲戌夹批:此句薛。】【戚序(蒙府)夹批:乐羊子妻事。】
堪叹咏絮才:【甲戌夹批:此句林。】【戚序(蒙府)夹批:此句薛。】
玉带林中挂,【戚序(蒙府)夹批:此句林。】
金簪雪里埋。【甲戌(戚序、蒙府)夹批:寓意深远,皆非生其地之意。】(按:《读通鑑论》卷十二晋惠帝十三论,刻本曰:主其地,习其教,然后人心翕然而附之。而王船山史论清稿曰:生其地,习其教,然后人心翕然而附之。【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用典唐代冷山“有酒相招饮,有肉相唤食。鬼域前后人,少壮须勤奋。玉带暂时华,金钗非久饰。张翁与郑婆,一往无动静”。
第六十五回:气大了,吹倒了姓‘林’的;气热了,吹化了姓‘薛’的。皆典出《西厢记》)
[末身误]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按:《五灯会元?百丈怀海禅师》 “一切诸法,莫记忆,莫缘念,放捐躯心,令其安适,心如木石,无所辨认。”)空对着(按:第二十八回中),山中高士晶莹雪[按:第二十七回上半回];末不忘(按:第二十八回中),世外仙姝孤单林[按:第二十七回下半回、第二十三回]。叹人世,美中不敷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按:第二十八回结尾中]【甲戌眉批:语句泼撒,不负自创北曲。】
[枉凝眉]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此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若何心事末须化?(按:上叠言宝琪,第二十八回中。高士奇《江村消夏录》《江村书画目》跋“五代阮郜画,世不多见。《阆苑仙女图》曾进宣和御府,翰墨深挚,非陈居中、蘇汉臣辈所可相比”)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悬念。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几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按:下叠言宝黛,第三十四回中。黛玉凝眉,为的是宝琪之事及金钏儿之事,以黛玉名言“你从此可都改了罢”为标记;黛玉枉凝眉,是因为宝玉更有名的名言“就便为那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枉凝眉》的上叠,只写且曲写宝琪【准同性恋】之事;而下叠,则借宝黛对答曲写且加重书写宝琪【准同性恋】之事,兼及金钏儿之事。宝琪【准同性恋】之事和金钏儿之事配合的特征,拿袭人的话来说,就是爱红的弊端儿和食人嘴上的胭脂。那些大失各人之礼的怪诞不伦行为,与封建礼教不合,天然是做、批书人的责备、教化、警“幻情”的重点。此曲上叠宜男声对唱)
第二十五回
【甲戌(庚辰、戚序、蒙府)夹批:僧因凤姐、道因宝玉,一丝稳定。】(按:僧因凤姐弄权铁槛寺,道因宝玉摘三峰——第六回摘紫芝峰(袭人)第十九回摘双荠峰(黛玉)第二十四回摘红莲峰(鸳鸯),截至第二十五回摘三峰自下而上已经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