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九点四十,下楼往锅贴王食夜宵。点了九个锅贴,一碗豆沙圆子。在卧室里呆坐了一天,抖抖尘埃,食点热食。我是锅贴王当天最初一个客人,食完出来已经十点多,步行街的店展大部门已经打烊,也没什么人了。街道显无暇旷,地上展的是仿青砖,左手提着九只带给阿鸡的锅贴,右边车踏板已经崩坏了,我一小我晃晃悠悠骑着车,突然感应很宁静。
四下黑乎乎的,就像我从武汉回来而还没往苍南之间那段惶恐不安的时间里做的一个梦,一条属于鬼怪的贸易街,但是我不怕,反而觉得那清薄又厚重的黑色里有令人放心的力量在,像地母的怀抱,我就在黑色中溜达,六合间没有什么能侵扰我的心神。
我想那种宁静就喊幸福。
实正的幸福不是欣喜若狂,而是那种不醒自醒的、带了一点微醺的自得其乐的形态。我没有饮酒,却比饮了最醇的酒还舒坦。其实人要醒,其实不需要饮酒,只要无妄无我,心中安适,就跟醒了没有别离。人爱饮酒,是因为酒能够取代心产生那种觉得。
常日我口里说着不在乎那个不在乎阿谁,其实我什么都在乎。岂行是在乎,几乎是天天为了谁对我的观点、谁要对我做些什么、我是不是又冲犯了种种臭端方而惶惶,生怕一不小心就要被打回原形。曲到幸福降临的时候,我才什么都不在乎,只享受面前那一刻,以至不往考虑那种宁静能庇护多久,是实是假。
好比说。
好比说,冷冬里和喜欢的女孩子相对坐在小食店里,不知是热气仍是什么含混了我的眼睛,面前一切都像蒙了白雾,我揉了好几次眼睛,没有用。我们东拉西扯,看她笑脸我晓得什么喊做巧兮倩兮,美目盼兮。说些什么,忘了,关键在于说着说着,我就很宁静,似乎危坐在云端。
好比说。
好比说,在某一个春节,我抱着狗坐在地板上,外公躺在躺椅中,身上盖着被毯,睡着了,外婆坐在另一张躺椅上,看着她喜欢的持续剧。狗很懂事,它对我更好,睡在我怀里,我们互相取热。就像我和外公外婆聚在一路,是专心互相取热。
好比说。
好比说,初中时,早读课偷偷转头看同桌,她穿戴黄色的毛衣,侧面轮廓上似乎有一圈金色的光晕,比窗外向阳的阳光还耀眼还清澈还通明。借着光看到她脸上的细细的绒毛。她姓金,姓得可实好。
好比说。我想王小波会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