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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遗梦
写在前面的后话
今夜无月,
她把月辉都带走了......
幽冷烛光旁,雕花窗栏下,一抹黑影默然未动。
清晨,太阳于东方微微探头,几缕阳光已穿透厚重的雾气,平坦在重銮殿宇上,金色琉璃瓦熠熠生辉,一扫夜间的清凉萧寂。
怀恩挪着碎步到寝殿门口,像从晚霞中穿越而来。褐色穿着,炭黑高帽,与金桔色的东方比照明显,耀眼的光线让他眯着眼昂首:头顶上“飞霜殿”三字超脱灵动,如初晨般亮堂。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吱”的一声,虽不是很清脆,可在万籁俱寂的清晨、又在帝王安寝的飞霜殿,那藐小的门声好像好天的霹雳声刺进耳膜,怀恩恨不得扇本身一耳光,在心里快速将自个儿骂到十八遍时,屋内淡淡地传出一声“进来”,他将帷帐掀开一缝,弓身弯背钻进,殿内的烛火本就不多,一夜燃烧后只剩星星点点,映得殿中阴暗压造,他心中嘀咕着:那殿哪里像是帝王之所?
怀恩略抬起头,窗边晨曦射进处,一须眉只着单衣,半倚而坐,木桌上的银杯银壶还散着油腻的酒气。皇帝又独坐了一夜,他是又忧又急又气又恼,却是不敢再前趋一步,只原地跪倒,道:“陛下,奴才有功。”
窗边那须眉缓缓起身,一夜未眠的枯槁与怠倦展满了整个脸蛋,他瞥了眼跪着的怀恩,那个跟从了他二十多年的近身宦官,照旧规端方矩,不敢越礼一毫,他有些不耐烦地扬手说道:“不关你的事,胡乱给本身加什么功。”
怀恩却没有起身,反而一本正经地回:“陛下整夜默坐,奴才一没为皇上掌灯,二没为皇上掩窗,三没为皇上添衣,是奴才渎职。假使圣体有恙,奴才可是万死难赎啊。”语毕,又磕了一头。
须眉不由被怀恩的其实弄得有些欠好意思,倦容处露出一抹无法的笑,却照旧故做严厉说:“让朕认真想想,一个月来,你请功已不下十次,朕就赏你一百板子,若何?”
怀恩登时闭住了嘴巴,把还没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往,就像吞下了一杯苦涩的茶,样子很是离奇。须眉才说:“还不起来,一堆奏折还等着朕呢。”
怀恩闻言,立马起身,掀开帷帐,冲早已守候在殿外的宫女们喊道:“还不外来侍候皇上更衣。”
宫女们赶紧将盛放龙袍的托盘举至胸前,垂头整洁地随怀恩进往了。
有条有理地为皇帝更衣、擦脸、漱口,黄袍加身,须眉严肃之态尽扫先前的怠倦之色。
早膳索然无味,地道是为了遁藏怀恩的絮聒,他才牵强食了几口。放下碗筷,他起身向宣政殿行往。
天已大亮,皇宫的人不管凹凸贵贱都起头忙碌,暮气沉沉的宫殿在那一刻最有生命气息。
怀恩上前推开了殿门,殿内早已被人拾掇的明哲保身,他扫了一眼桌上的奏章,随手打开一本:臣闻汉文帝汉室明主,薄昭便是帝舅,从代明天将来,亦有大勋,与无忌不别。于后惟坐杀人,文帝惜国之法,令朝臣丧服就宅,哭而杀之,良史不认为失。今无忌忘先朝之大德,舍陛下之至亲,听受邪谋,遂怀悖逆,意在涂炭生灵。若比薄昭功责,未可同年而语,案诸刑典,合诛五族。臣闻当断不竭,反受其乱,大机之事,间不容发,若少迟延,恐即生变,惟请早决!臣伏请陛下圣裁。
落款处,臣礼部尚书 许敬宗。
又是长孙无忌谋反,他将奏章“啪”地拍在案上,身旁的怀恩身子一震,却一言未发。
皇帝遂斜倚在龙榻上,案几上的奏折已堆成山,他却懒得再看一眼,反像个闲人闭目养神。
“皇上偷懒了”闻声睁眼,正对一女子笑意荡漾的眼眸。
他接过女子递来的茶水,呷了一口,赞道:“媚娘的茶道愈发精湛了”
女子笑意愈浓,娇嗔道:“皇上若喜欢,媚娘每日都做即是。”
“你若喜欢,我每日城市给你做,曲到你食腻了,嫌烦了”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女子调皮的容颜,那娇嗔的话语仿佛昨日,他的眼神不由暗淡下往。
媚娘瞧着大堆奏折,又看他慵懒的容貌,问道:“皇上为何事而忧,臣妾愿为皇上解忧。”
他淡淡一笑:“都是告长孙无忌谋反的折子,有什么可看的”
武媚娘拾起一个折子,渐渐阅读,笑问:“都是些雪上加霜的小人,皇上大可没必要费心。媚娘有话,不知当不妥说。”
李治拉过媚娘的手,顺势将她揽进怀:“但说无妨,媚娘权谋可不在朕之下。”又叹道:“只可惜是个女子,若是须眉......”
媚娘闻言,忽脱节皇帝的怀抱,恭敬地跪下磕头道:“臣妾的虫篆之技怎敢与陛下的滚滚大概比拟,臣妾只想为皇上解忧,别无他想。”
李治揽起她的手,道:“朕只是开打趣罢了,媚娘没必要严重。”
女子推敲刚才想说的话,许多已不敢吐出,最初只说道:“皇上若想大展宏图,成就明君盛世,必需明察秋毫、杀伐定夺。”
皇帝只微微点头,未做一声。
腊月,冷梅初秀。
李治踱步至窗前,一夜簌簌的雪不知何时已悄悄停降,六合苍莽,耀眼的雪白展满了李治的瞳孔,上天赐了那场雪,让大地、屋瓴以至萎草古木都为长孙无忌覆上丧服,阿谁小时抱他上马、教他棋艺、如父一般的汉子,阿谁将他推上至尊地位的谋者,阿谁兢兢业业、辅他新政的贤臣,阿谁心狠手、辣根除异己的阴谋家,阿谁被贬谪前、含泪伏请他做一代明君的老者,现在却在风雪之夜回为尘土。
昨日犹在面前,关于长孙无忌,他曾实心亲爱过,亦曾恨得痛彻心扉过,曾贴心贴腹过,亦曾敌匹敌争过,舅舅、舅舅,他心中默默唤着,泪水已从眼角间吃紧而落,叹伤道:“舅舅若是反朕,朕决不忍杀之,现在全国将若何看朕,后世又若何看朕?”言罢,竟抽泣不成声。
舅舅,那称唤,他回绝了六年。六年后,他再喊出舅舅之时,已是物是人非。
那一年,大唐第三代皇帝李治仅三十二岁。他于而立之初扳倒了权臣长孙无忌,踌躇满志欲创唐之盛事,令他始料未及的工作接踵而来......
含辛茹苦将大唐从长孙掌控的死胡同里拉了出来,却又被武媚娘引进另一个死胡同。
四年前,一个心碎的女子决然离往,只留一语:慎用阿武。
三十年后,女子口中的阿武已成帝王之业。
天授元年,武媚娘登基为帝,改唐为周。
一个新的时代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