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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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一的图腾

  小时候,曾为“封神”而痴迷,对它的喜欢,超越了“西游”,全文阅读的遍数比“水浒”还多。我觉得,小说中的大都人物,看来都很有趣,此中只要三个顶顶乏味或可恶的:李靖、申公豹,文王或武王(两者的区别似乎只在名字上)。那种觉得,近来出格强烈,因为我越来越厌恶欠缺豪情的人,移弄长短者,还有皇帝(出格是那种以算卦为生的)了。

  不外,假设有空,仍然情愿再读“封神”。那里有趣语,偶尔也有实言。昨晚,又有了新的发现:书里竟然有那么多的预兆和象征,过往怎么没意识到?琴声中的肃杀气,梦里的插翅虎,一阵怪好玩的妖风,似乎都是某件人世事的前兆,只要你肯掏出银元,上那么一课。对仙家来说,那个过程还要简约些,倘“心血潮来”,在袖子里捏捏中指上的猫眼戒,即知下回若何合成。

  仙家的“心血来潮”,尚属可谅,归正他也未必算小我;尘世中人,若单单只凭一阵风,一个梦,便严厉地揣度起来,总觉其好笑以至可厌,不管他是不是姓姬。在文化人类学者的眼里,那两个姓姬的可能是巫师一类的人物,拆神弄鬼也能够原谅,因为他们就是靠那行恫吓他人并骗饭食的;在我的眼里,那类人却仅仅是漫衍另类谣言的骗子。可是,有些人偏偏情愿上当,也情愿帮着造造或鼓吹那一类圈套。在“三国”里,诸葛亮临死之前,做者就特意让天上呈现了一颗“神异的星星”。第一次,也是最初一次读到那些描写时,固然还小,也底子不信会有那等怪事:假设必然要有星星,为什么就不克不及是一颗扫帚星呢?

  那些旧小说,长大后很少往读,与小说中描写的那些神异象征与活乖巧现的预兆类似的工具,却总在身边忽隐忽现。1976年,听成人说起留宿空中的亮光;1988年,良多人都情愿告诉我什么大预言;1999-2000年,呈现了许多诸如地球将在转霎时汽球般炸裂之类的传说,就像卓别林在《大专制者》中演示的那样;2003年,世界上最厚的口罩似乎也挡不住蜚语的侵袭……

  凭着革命的名义,假洋鬼子从尼姑庵里开发出一些好工具,阿Q从刑场上得到了一瞬的称心和永久的麻木;凭着口罩外的“蜚语”,谁又能得到什么,谁又能失往什么?四周的人纷繁在散发着酸臭味的空气中狂购狂甩时,我起头想那个问题。

  记忆中,如许“连合严重”的气氛,其实不曾在私塾里见过,生活中倒履历过一次。那时,“文革”似乎刚刚完毕没多久或仍在持续,说不清了——可能,连“文革”都底子没有过——突然间,压缩饼干成了热销品,防空警报成了最时髦的陌头小调。因为什么,瑰宝岛仍是地震,苏修仍是美帝,同样说不清晰,只记得压缩饼干的味道——那种豪华品,以前做梦都没尝过。许多年后,在一家大商场里偶尔看到压缩木耳时,就又想起那段灰蒙蒙的、对哀痛与磨难都不克不及感知的、被紧紧压缩过的日子。该笑仍是哭?我看不清本身的脸,无论其时仍是如今。所有的镜子都已破裂,连梦也被划破,失往了原来的面目。

  “尽量不往公共场所,尽量留在家里,尽量少往商场购物……”如许的话听多了,生活似乎实的与数月前差别,连思惟也产生了奇异的改变。三日下战书,竟然想往公园走走。先往商场里买了点杂物,又特意多转了一会儿,最初才走进那家公园。

  消毒水与那种神异酸水的味道,都掩不住空气中的缕缕清香。白梨花、粉桃红、紫丁香、绿榆钱、红玫瑰、鲜草叶,麻雀、苍蝇、香风、疏云、大地、远空,都在以本身的体例阐明季节,漠视尘世。口罩不多,也不算少。龌龊的“人工河”里,孩子们在乘脚踏船;石桌石椅四周,老头子们在用麻将做最初的人生赌博;林间的空地上,安康的人们在陆续漫衍蜚语。

  往看那株在地上躺了十多年的百年老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某个风雨夜,暴风曾想把它毁于一瞬。可是,树每年都是新的,假设人类的黑手离它的躯干更远一些。第二年,那株离母亲更近的老树,又从黝黑的土壤中吸收出一缕不平的新绿。为吸引更多的旅客,把那片存在了几十年的桃林酿成十几株桃花的公园治理员们,最初毕竟将老榆围起来,把表露的树身贴上水泥造成的虚拟树皮,又在地上立起一块标牌,写出它横生于世的原因。

  以前,从未认真端详过它,因为总觉得往公园是浪费时间。那一次,才算有时机看见那一抹绿意:距根部不远,有一枝强硬的小枝,在风中矗立。细细的枝条,像女孩的小辫;嫩嫩的叶芽,是扎在发辫上的头花。天然的,是不灭的,也是纯实的。假设能来到几千年前,我要把那棵老榆当成我一小我的图腾。

  一阵孩子的欢笑声让我没做成原始人。那片空地该是孩子们的乐园:秋千,吊环,跳马,还有……哦,是一架摸高器。几个男孩笑着,在摸高器前蹦着高儿,不竭向自我倡议新挑战。一个女孩羞怯地看着它,不知该不应像那些男孩一样疯狂。秋千旁,有几个失看的小孩;一品种似走步机的小仪器四周,也有几双焦灼的小眼睛。怎么了?看了一会儿。哦,阿谁至少有25岁的时髦“姐姐”可能已在那架小秋千上晃了很久,那位严厉气派的“奶奶”(约五十岁摆布),双脚似乎在走步机上生了根。再看:低矮的吊环上,挂着一位中年须眉;小孩一般高的单杠上,横斜着许多健美老头的脚;馒头般跳的立即,压着成人的肥臀……

  谁说非典更具毁坏力?想起那天在播送中听到的一位地铁里的英国女子对记者的答复:“SARS算什么,在生活中,比它更糟的不是更多吗?”在美国遭受炭疽病的威胁时,美国人又是怎么说的呢?我忘记了,只记得四周那些暗笑,还有他们在“911”后的狂笑。

  病毒与任何不测的人身损害,城市引发小我或集体的痛苦——不管中国人,仍是外国人的。那么,它们是无私的,就像《丧钟为谁而喊》的扉页上写的那样:“任何人的灭亡使我遭到缺失,因为我包含在人类之中。”最初一句呢?我的记忆太怪,竟然只搜觅出金庸先生在《袁崇焕评传》中的一些话:“北京城里居民的心理是和皇帝一样的,顾到的只是本身身家人命,各人听信了谣言,说袁崇焕不愿出战,别有专心。…那种自觉的群寡心理,其实是很可怕的…”然后,我只想快点分开已经变得索然无味的公园。

  如今,差不多又过了一周,那全国午的不快,还没闲逸净,就像在那周里不竭从贝加尔湖吹来的冷空气。今天上班时,在车里听到的几句谈话愈加深了我的不快:

  “我在乡间的亲戚说,地里的种子都还没抽芽呢!”

  “浇水呀!”

  “谁浇得起?”

  “也是,什么都要花钱!”

  最可怕的,还不是天灾。下了车,路过天天都要颠末的大花坛时,看到几个在里面忙碌的工人。看样子,他们正筹办扦插一种红色的小灌木,旁边的几株小松树则刚刚栽种完。往年,他们在里面种丁香;前年,他们种桃花;大前年,那里清楚有许多菊花。就算草木的菊花,生命也未必仅仅一年,更别说丁香等灌木及绿草了。所以,我情愿把那种年年差别而又类似的栽种看做有预谋的谋杀。那么,在那一年一度的谋杀事务中,谁是更大的受害者,谁是得利者?谜底再明显不外。可是,那些一年一度的看察家们,却在晚报上认为那种行为阐明城市情况正在逐年得到改进。为什么如许讲?谜底也很明显。不外,我相信的只是:年年递增的陌头怪塑像,改进的未必是城市的文明水平;转眼间一网打尽的药皂,未必是即将全面展开的全民爱国卫生运动的吉利物;让眼神显得非分特别慌忙的口罩,或许仅能救活几家小企业。没有谎话,花坛里的丁香不会被害;没有传言,白萝卜不会被尊为非典菜;没有滥言,卖“非典三号”的“药店西施”也不会得到将通俗人的血汗钱“塞在裤腰里”的时机……

  今早,带了一本筹办送人的书往上班。在车里,又重温了一遍此中的一篇:《世界上最标致的溺水者》。马尔克斯笔下的巨人,以夸父般的身躯,改动了一小片地盘;无所不在的SARS,固然无形,却如洪水一般,改动了几大片地盘,沉没掉许多颗心。待洪水褪后,也能发现世界上最标致的溺水者吗?也能找到霍乱期间的恋爱吗?

  那个问题,不知提得早不早。不外,即便手持列瘟印的吕岳与道行颇深的陈庚,不是也抵不住杨任的一把扇子吗?可惜,“封神”的做者偏不往赞扬杨任的那双举重若轻的手,反乱说什么“不是武王多福荫,枉教军士丧沙场。”

  厌恶浑浑噩噩的、丧失人道的李靖,厌恶移弄长短的申公豹,也厌恶掩耳盗铃的西伯侯。

  武王算什么?一个占卜者的后代,一个认错了图腾的巫师罢了。

  春天里,总有为所有人而开的花;夜空中,总有不愿为大人物坠落的星。与好笑的陈庚与武王比拟,天然才是永久、独一的图腾。期看与失看共生,生命原是坟茔上的一朵蒲公英。所以,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2003年5月9日夜12:23写;10日上午10:15改;晚20:52录进;23:15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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