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八日
今日读《神光洗澡下的文化再生》六十页,间杂读斯塔里夫阿诺斯之《全球通史》数十页。
西元476年,西罗马之皇帝罗慕洛斯于日耳曼人之威胁下被废黜,此举宣告西罗马帝国之沦陷,实则罗马文明之沦陷也。而罗马帝国之气运的末结,非始于此,百年前即西元378年以来,罗马即陷于蛮族之攻掠而陷于八方受敌之苦境,时罗马皇帝以西哥特人会战于亚德里亚堡,罗马皇帝瓦伦斯战死,高视阔步之罗马兵团大败而返,自此罗马帝国不竭遭游牧民族之鲸吞蚕食。401年,西哥特人阿拉列举兵曲杀罗马城下,得罗马人之巨款后撤军;408年,阿拉列攻下罗马城,罗马遭800年来第一次沦亡,被洗劫三日;455年,汪达尔人再陷罗马,洗劫十五日;而罗马帝国之领地,更是匈奴人阿提拉随心所欲践踏之盘餐。
韩非尝言:“上古竞于道德,中古逐于智谋,当今争于力量。”信夫此言。当罗马帝国极盛之时,地跨亚、非、欧三陆,以地中海为内海,其国势何其壮也。以此强大之国势,加之以高度之文明,则罗马能够永铭于史乘也。然则以文明之邦,而毁于蛮族人之手,何哉?尔后世者不成不详察,此非文明之过,而实为力量之不逮,即兵团之变量也。兵团之始,兵源来自于罗马公民,最末蜕变成以蛮族为兵团之主力,则丧失其国度之荣誉感与献身之勇气。此中之因果,颇多冗杂奥妙,恕难逐个。
是故兵者,国度不变之包管也。处今日之世界,尤不成失慎。和平已成世界开展之趋向,然此趋向者,暂时乎?永久乎?将来之汗青又谁人能预知?况和平之端,操之于人,而不操之于我,世界大战之惨象,仍记忆犹新,不外数十年前之陈迹。西哲茨威格之言,不成不记,此其亲历之汗青也,亲历之社会也,以往日而鉴今天:“那种承平的觉得是千百万人所求之不得的财产,是他们配合的生活抱负。”此乃十九世纪未之欧洲,其人之生活,尤现在日人之感触感染:“人们用鄙视的目光对待畴前充满战争、饥馑和骚动的时代,认为那是人类尚未成熟和不敷开化的时代;而如今,一切险恶和残酷均已经彻底消亡,那也只不外是几十年的事。”“那是被抱负主义所迷惘的一代人,他们抱着乐看主义的妄想,认为人类的手艺朝上进步一定会使人类的道德得到同样快速的进步,而在我们今天把承平一词做为一种妄想而从本身的词汇中抹掉的人看来,那是非常好笑的。”以上所引自茨氏之《昨日的世界》,其一孔之见,非笔者所能逐个引述。今日世界之争逐者,经济与科技也,然潜躲于经济与科技之下者,人道也。人道之恶,见诸二战,见诸越南战争,见诸文化大革命,见诸塔利班,则以此区区数十年,而欲洗人道万万年来之功责,恶可得哉?所赖者,自知者胜,自胜者强,自知自强,此保存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