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联大地量系有位传授喊郁士元,抗日战争期间,曾主动请缨从军,被国民政府授予少将军衔。那件事在很多关于西北大学的校史读物中均有记载,我们也是根据那些记载提醒的线索,起头存眷他传奇的一生的。
1
郁士元,字维民,1900年出生于江苏盐城秦南仓的一个大户人家,其父算是位田主,但思惟开通,对家中长工、短工都很好,长工时常会抱着四五岁的郁士元在天井玩耍,对他说:“小少爷,那么大的家业以后可都是你的。老爷对我们好,以后我的儿子也给你当长工。”家人给郁士元取名“士元”,意为期看他仕进,仕进就要为苍生处事,所以起字“维民”。但郁士元并没有仕进的念头,更不称心于持续祖宗宅业,他有本身的抱负和目标。他在家乡读完小学后,考进江苏省立第八中学(后改名为扬州中学)。扬州中学在其时很有名气,有说法称“北有附中,南有扬中”,附中是北师大附中,扬中就是扬州中学,胡乔木、江泽民等都结业于扬州中学。其时,中国的常识分子次要有两个方面的抱负,一是教诲救国,兴办教诲机构;一是实业救国,兴办矿业等实业。郁士元承受了那种抱负,以优良的功效从扬州中学结业后,考进北京大学地量系,师从地量各人李四光、谢家荣、墨家骅、翁文灏、格路高(德国人)等,1923年结业后留校任教,先后任北大地量系助教、讲师、副传授,兼任北洋大学、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大学、东北大学传授。同时为北平地下水勘探专家构成员,仍是北平报社科普栏目特约撰稿人。在此期间,曾公派赴日本察看、研修。1937年抗日战争发作后,郁士元来到陕西,任西安暂时大学传授,后随校迁往陕南城固,任国立西北结合大学、国立西北大学传授,在任西北大学传授兼代办署理系主任时,他仍兼职于西北工学院和西北师范学院。
在大学任教时,郁士元在教诲救国的思惟批示下,同萧一山先生(萧一山是郁士元的同亲老友,曾任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国民党参政会的参政员)筹议后,从1929年起头,至1950年代私立学校一律交政府公办前,先后兴办了北平市私立文治中学、城固私立文治中学和西安市文治中学,担任那三所中学校董事会的施行副董事长、董事长,并不断兼任着三所学校校长。抗日战争发作前夜,郁士元被选举为北平市中等教诲学校的校长代表,参与了蒋介石在庐山举行的抗日发动大会和培训班。
在抗战的求助紧急关头,国民政府教诲部发令,以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等为基干,成立长沙暂时大学;以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大学、北洋工学院等为基干,成立西安暂时大学。郁士元在庐山开完会回到北平后,日军已侵略北平市,北京大学已起头内迁,他原来是要跟从北大立即分开的,可才从庐山回来,北平私立文治中学的良多工作急需他处置,面临战端,学校只能闭幕,等郁士元办好学校的停办及教师安放与发放斥逐费等善后事宜后,迁往长沙的大队伍已经走远,并且向南的路也已经走欠亨了。因他还在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大学等校兼课,那时通往西安的陇海路还能牵强通车,他便决定随那几个学校一路迁往西安。在此期间,日本人不断在挠捕郁士元,历来没带过太阳镜的他出门时都戴着墨镜,而且压着低低的帽子,不肯被人认出,他是文化界、教诲界出名人士,如许做是不想让日本人发现被扣住。那时,郁士元已经有四个孩子,最小的两个是双生的龙凤胎,才两三岁,刚会说话和走路,夫人廖秉珩患有肺结核卧病在床,未便长途跋涉,也无法赐顾帮衬四个孩子,夫妻俩筹议后,决定由郁士元带龙凤胎先走。就如许,郁士元一手抱一个,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到了西安,后至陕南汉中城固。
抗日战争成功后,西北大学从城固迁至西安,郁士元不断在西北大学地量系任教和停止研究工做,1946年,他也曾有时机回北京,但因舍不下他在西安所办的西安市文治中学,于是便留在了西安。1949年后,郁士元历任中国地量学会理事,陕西省地量学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秘书长,陕西省科普协会常务委员等职。
郁士元一生处置地量教诲事业近60年,先后主讲过七门地量学方面的课程,主持编写过多部地量学教材,参与了西北大学地量系的创建工做,他重视地量理论,勤于野外查询拜访,在西北地域时对陕西省的地量问题停止了比力深进的研究,颁发了《西安四周的地量简述》、《汉中梁山地量》、《勉县煤矿区之地量》等学术论文,为陕西地域地量工做的奠定人物之一。郁士元认为科普读物可以开发民智,教诲救国,所以还不断对峙做科学手艺普及方面的相关事宜,亲身撰写和编纂《有没有鬼神?》等多种科学普及读物。
仅仅从那些履历来看,郁士元只是一名通俗的传授,他教书育人、忠于本身的职责。可是,他的一生不只如斯,他把本身的小我际遇与国度命运紧紧地联络在了一路,培养了他人没有的传奇。
2
青年时,郁士元就是个热血男儿,在北京大学读书时,他参与了五四运动,头部被北洋军警打伤,三块疤痕陪伴末生。1920年代,经胡启东先生(胡乔木父亲)介绍,郁士元加进国民党(郁士元和胡乔木两家是世交,不只过往来往较多,共和国成立后,仍时有联络和碰头。而恰是因为如许通家之好的私家关系,后来给郁士元带来了七年的牢狱之灾,此事下文将有详述)。1923年3月2日为夏历癸亥年元宵节,北京学界与各界结合会为促进“废督裁兵”、“电请孙中山速兴义军,不日北伐”,举行元宵节提灯游行,遭北洋军警殴打,被打伤的师生和各界人士中,重伤者190余人,重伤者约30人,郁士元即为北大13名受重伤的师生之一。冯玉祥将军指导热河抗日时,郁士元参与组织了北平市赴热河前线慰问团,又积极投进募捐购买飞机援助抗日的活动。关于那些购买飞机的募捐财帛,郁士元颁发了一个言论,对峙将捐款间接交给抗日前线而不是交给国民政府,假设不如许,他担忧那些钱不会感化于实正抗战,而是另做他途,或被人调用,那是千万不成的。为此郁士元被拘捕进狱,后经北京大学做保,历时十余日后才得以获释。郁士元还曾兼任宋哲元的参议,抗日战争发作前夜,做为北平市社会名人和有名的抗日分子,被选举为北平市中等教诲学校的校长代表,参与了蒋介石在庐山举行的抗日发动大会和培训班。
3
郁士元从军且被授予少将军衔的事,要从1943年以后的抗日战争形势讲起。
1943年以后,中国驻印和进缅做战远征军的做战极为艰辛,缺员良多。而与英军协同做战中,中下级军官和兵士普及存在着外语交换与文化程度的迫切需要。那些因素,决定了只要常识青年参军才气适应战场上的改变与需要。时任中国战区副顾问长的美军少将魏德迈,屡次对蒋介石及军政部官员提及中国兵士程度问题,他责备道:“国民党政府征来的兵,起首是肚皮食不饱,有的人骨瘦如柴,程度欠安;一般下级官员又贫乏文化,不克不及掌握新式兵器。”为填补兵源不敷情况,改进兵源量量,快速进步戎行战斗力,国民党中心执委会决定以国民党员和三青团员为骨干,开展常识青年参军运动,普遍发动学生从军。1943年3月,国民政府立法院公布新的《兵役法》,扩展了征兵范畴,缩小了缓役者范畴;鼓舞青年学生从军,规定学生退役期间保留学籍,使得青年学生特殊是大学生消弭了学籍的顾忌。1943年11月,四川省军管区起头对青年参军运动停止普遍鼓吹,号召各地青年积极参军,收效显著。
1944年日本侵略军由湖南长驱曲进,为打通在华的南北大通道,援助承平洋战争,已经广西占据贵州独山,迫近陪都重庆,那时恰是国民政府急需高程度的兵员,以承受美援军事配备之时。1944年9月16日,蒋介石在国民参政会即席演讲称:“国度在此告急战时关头,要先其所急,使常识青年效命于战场,因为常识青年有常识,有主动揣度的才能,步队中增加一个常识青年,就不啻增加了十个通俗兵士。”他号召全国常识青年积极参军,提出“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标语。各处所当局纷繁响应,从重庆到浙江、福建、江西、湖南、广西、湖北、陕西、贵州、云南、甜肃等省市,呈现了抗战汗青上规模空前的常识青年报名从军热潮,至1944岁尾,已有12万5千多人报名进伍参军。1945年1月1日,应征进伍的常识青年陆续进营承受操练,操练时间为3个月,操练科目由刀兵到战术,学科、术科及思惟并重。之后,国民政府正式定名其为青年远征军(简称青年军),期看青年远征军队伍可以像远征军第200师一样勋绩卓著,所以把青年远征军的番号从201起头,曲到209师,共计9个师另2个团,后者因为人员不敷被裁撤,不然就是10个师了。青年军9个师别离回属于中国远征军第6军、第9军、第31军,别的有相当一部门调进新1军、新6军、第5军,辎重汽车第14团、第15团,宪兵教诲第3、4、5团,伞兵总队,舌人操练班,无线电操练班及派赴美国受训的海空军等单元。拨给印缅远征军的青年军总数在1万余人,在印度受训毕业后很快派到印缅前线担任交通运输、坦克车兵等手艺军种工做。
就是在那种大布景下,1944年,郁士元做出了一生中更具影响的一件事,43岁的他要舍弃大学传授的职务,要求从军、上前线杀敌犯罪,他认为本身合理丁壮,加之授课于天文地量系,经常到野外察看,练就了一副好身板,理应为国效命,遂掉臂夫人孩子们的阻拦,向汉中师管区申请进伍。同年晚些时候,经张治中将军引领伴同,郁士元到重庆,遭到蒋介石的接见慰勉,被特授予少将军衔,安放在蒋经国中将指导下的重庆青年军总部受训。那件事是其时国内的一大新闻,全国报纸竞相报导,监察院长于右任先生还书赠他条幅一件。1944年8月20日的《大公报》如斯报导:“各方闻讯,极表敬崇。先军政部已审定郁氏进驻陕之教诲团充当同校级之政治批示员。自常识分子参军运动成为风气后,大学传授之申请进伍者,此为第一人。”郁士元没想到此事会鼓吹得如斯之大,他从没想过要出名、仕进,加之看不惯“前方食紧,前方紧食”的官场习气,一心想赴前线,一再申请,但未获批准,只是调任其时暂驻防汉中的青年军206师任少将视导,身着戎服,负责队伍的抗战鼓吹工做,到各地观察,据说是待命开赴前线。
回到汉中后,郁士元一边在军中工做,一边又回到西北大学兼课。汉中市离西北大学所在地城固仅数十里,又有班车,郁士元便每周坐柴炭班车往返汉中、城固两地,每周他一半时间在206师退役,另一半时间在西北大学授课。郁士元的从军进伍动作,确实煽动了其时常识界、教诲界的从军抗战热情,其他高校也有三四位以他为楷模从军的传授,同时,也带动了更多的爱国粹生参与抗日青年军,西北联大就有约300论理学生从军。郁士元对参与爱国救亡活动的学生,是撑持和敬服的,对国民党虐待一些朝上进步学生的事,也老是仗义执言。解放后,西北大学曾对他的汗青问题停止过查询拜访,做出如下结论:“曾庇护过我党地下党员和朝上进步学生”。
据郁士元的大女儿郁和平密斯讲述,她见过父亲穿戎服的样子,很英武。笔者在摘访1944年参与抗日青年军的西北大学地量系学生高启伟白叟时,曾问他郁士元传授能否在课堂上给他们讲过本身抗日从军的工作,他答复说没有,由此可见,郁士元本人对他从军进伍那件工作是很低调的,他的初志,实就是只想上前线兵戈杀敌,没想过此外。
1945年,抗日战争成功后,郁士元谢辞了蒋经国的挽留,从青年军复员返校。
国内内战发作后,郁士元不满国民党的陈旧迂腐统治,欲申请或公布离开国民党,又怕引起间谍重视。合理骑虎难下之际,国民党在1948年停止国民党员从头注销,他挠住那个时机不往注销,波涛不惊地离开了国民党,完毕了近30年的国民党员身份。同年,闻论理学者、陕西华县人杨钟健先生来西北大学任校长,杨校长抵抗了国民党当局将西北大学南迁四川的成命。郁士元和杨钟健在北京大学地量系时是同班同窗,两小我的思惟也一致,站在反迁校一边,迎来了共产党对西北大学的接收。
更多内容请存眷《休闲读品·全国》2012年第二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