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对我说,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样子,其时是十月份的一全国午,她徒步爬上良多楼梯,气喘吁吁来到九楼,走过阴暗无人的过道,来到908院学生会办公室,院办门半开着,所以她没敲门,径曲就走了进往,一下就看到我,背对着她,正在黑板前图丹青画,全然没重视她走进院办,走近我身边。落日的朝霞透过玻璃窗,投向院办门口标的目的,使得站在门口的她看来,我被覆盖在光晕之中,整小我就象黄昏时走在校园绿荫下昂首看到的杨树叶一样,温热亮堂。阿瑶说,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
阿瑶说那话的时候,我们在一家饭馆食晚饭,点过的半只烤鸭刚送上桌,我就看着那半只烤鸭发了会愣,此半只烤系整鸭由头至尾竖分为二而成,一半上了我们桌,另一半估量上了他人桌--假设他人也只需要半只烤鸭的话--菜没送错,确实是半只,看样子没有偷工减料短斤少两,也确实是烤鸭,不是烤鸡烤鹅。我之所以发呆,是因为切此半鸭的刀功实属巧夺天工:从头到屁股,都是齐刷刷的半片。也就是说,半片鸭屁股,半片鸭身子,半片鸭脖子,半片鸭脑壳,连鸭喙都是半片,暗语平整光滑,趁热打铁,仿佛一具竖截面的标本,用电锯都难到达此等效果。假设刚巧飞了只苍蝇落在半鸭脊背上,它定会感慨一声“好一处悬崖峭壁!”,然后被脚下鸭油一滑,一头载倒在白瓷盆上。
阿瑶坐我对面,陆续对我说,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样子,其时我逆光背对着她,专注致志得在黑板上涂画,以致于她走进院办都没察觉。说到那她顿了一下,突然沉静下来,而我研究完桌上半鸭的刀功,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朝她看往,但见阿瑶侧头看着饭桌,眼神幽幽,人也幽幽,愣愣出神。
我说你没事吧?嫌那鸭尸体太恐惧倒了胃口,咱如今就抬腿走人,归正饭钱还没付。你先撤,我保护。
阿瑶正过脸来,带着蒙拉丽莎才有的浅笑,眸子如烟如雾,问我还记得吗,其时,她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就是我们第一次碰头的时候,我在黑板上画什么哪?
画什么?我哪记得画什么?有那档子事吗?我怎么没印象?你实没事?还没食撑就起头犯糊涂了?
说时迟那时快,阿瑶神色一沉,杏目圆瞪冲我饮道:老四,要不是嫌手疼,我该抽你一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