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翅,右翅》
下战书茶的光阴里,手表外表
一半是清醒,一半是恍惚
饮光的杯子高举着,
好心的店员
如给你荣耀,敬你一杯
客人们各怀神异的身份
各自决定取舍。
风铃赶上了风
音乐找到栖息的双耳
全国竟有饮不完的杯盏
《沉浮》
她很平静地,陪鲨鱼睡了一夜。
牠那载着黑夜的身躯,
躲起了白天。
她蒸发汗水的毛孔,现在紧闭着。
晨曦行步于皮肤上,可睡上一夜。
哀痛有时候漫长,
陪它睡上短暂的一夜,
陪它找到星星坠落的床单。
她没有心跳般的,陪海水睡了一夜。
幻灭的水泡取代了她的心跳。
在礁石上睡着的渔夫,
梦里有一张撒不开的网。
她情愿陪倾斜的灯塔睡上一夜,
期待破晓唤醒相互的肉身。
海的另一边也许是干旱之地,
那里的居民,也许赶造帆船,向那边远航。
她无所寄看地,陪漂木睡了一夜。
谁晓得一夜事后,万物已不再沉浮。
《两极》
把床榻劈开一半。
右边播撒种子,右边弃捐一旁。
许多年后,
一个无栖息之地的人或兽,
兽会在右边张舞右爪,
人会在右边享受孤单。
《帝国之夏》
滚遍绣花球的国家里
他们放下刀兵
使战争与屠场化做一条热热的溪流
赤着脚
被鱼唇吻了又吻
阳光下的领土没有划分
树荫下恰是乘凉与熔化时分
《 夜阑序 》
今夜,我因清醒
而获得一只不碎的玻璃瓶。
我往瓶里塞进
寄往彩虹与天堂的手札。
茫茫夜空下
我最末以“悲欣交集”
原谅了本身。
《夏季与流汗的书桌》
她像一段惹人进胜的楔子
在纸上浮动,瞬即把我推向深潭。
《磨灭的普通》
只要你借着遗忘,
就能看到我所看到的气象:
峡谷间温馨的蜻蜓,衰亡在翅翼之下。
满园金黄的甜菊、向日葵,衰亡在花瓣之下。
你要悟出遗忘的快乐,
四脚朝天,像泛于海上,
细听春天萌芽,在每一寸肌肤与海浪之上。
<<活着的证据>>
我走到那里,不成能了无踪迹,
我留下了许多活着的证据:
它们沉寂,不安,在夜里发光,照亮迷宫内那些
慌张的脸。
虚无、被胡乱抛掷的脸,我紧紧扶住它们,
为它们找到一具具可依附之躯----
那是第几次遭遇的荣幸?
又从不回忆死后,晨曦不竭刷新的纪念碑。
《 乌托邦 》
我高举午夜的火车扭转,向它吼道:
“从今以后,停行你的呜咽吧!”
它将成为独一的指南针:
火车头所凝望的标的目的,
恰是我要奔赴的、破晓的乌托邦。
《孤单之夜》
---赠安安
你沉沉的睡眠仅有平静,
我在一旁而无法言喻。
像那一幕场景,刮出窒息、微蓝的海风:
那古岛上的汉子,以贝壳安葬他的女人,
以棕榈叶笼盖新坟,吸走火热的眼泪与初夏。
他的往昔跟着鲷鱼之鳞一一剥往。
他月下的棒棰痛打着我,曲到夏末,
曲到我天灵盖蹿出点点星火----
现在朽木已被雕成不朽,纹理纵横,
因深陷她的掌纹,感应万幸与福份。
我唤醒斧头,只是为了
劈痛大谈“二元论”的两座桥墩,两间空房。
你只睡在我独一的木床上,
如星宿般紧紧抱住发烫的本身。
我劈开岸畔、鸥鸟的头颅,
只为了在你醒来之前,使他们复原于仅有的协调夜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