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少数民族神话选•(拉祜 族)独头娃娃》略云,昔拉祜族盗窟有寡妇,割 草于山,暑热心烦,渴欲饮水,而山上滴水倶无, 乃往山麓觅之。见有大象脚印一行,循迹往求, 突见一晶亮水塘,乃大象之脚所踩成。寡妇更不 顾其洁与否,遂伏而饮之,以畅意为足,其甜竟 如醴泉,透心彻骨。
不料因之而孕,觉身日繁重, 寨中人遂议论纷纭。虽百辩而群疑莫释,只得离 往亲朋,独居于盗窟四周窝棚中。越二三月,方春暧花开时,寡妇生一囝,无 四肢举动身躯,但唯有头。寡妇忧惧,不知何事冒犯 天神厄莎,而受此严惩。亦唯抚育此囝,使之成 长罢了。独头囝年年长大,寡妇发日日变白。
一 日独头囝语母曰:“阿母勿忧,母之所做我皆能 之:我能为母砍地、犁地、种庄稼。”母苦笑曰: “汝无手亦无脚,何能为此?”独头囝曰:“母试 以我盛背包中,负之往田间,悬背包于树上,母 自还家做饭,饭熟来接我。”母不得已试之。日落母往接囝,见大片荒地倶已砍出,惊而言曰: “厄莎乎!此实我囝之所为乎?”独头囝曰:“母 勿多问,我饿已极,但负我还家食饭可也。
”母 乃负之还家。自后日日如是,犁地、耙地、撒 种……曲至庄稼成熟、收割,所有田间劳做,倶 独头囝一报酬之,母但料理家务罢了;而母子之 生计则日裕。一年,天上帕雅依与地上帕雅纳突起战争。 (帕雅依者,位仅次于厄莎之天上大神也;帕雅纳 者,在地上主管人世之大神也。
)争战之烈,至于 飞沙走石,暗无天日。帕雅纳目睹难以取胜,即吹 牛角集地上全体拉祜人而言曰:“有能助我战胜天 上帕雅依者,我将任彼择我七女中一报酬妻。”动静闻于独头囝耳,独头囝求母往诉帕雅纳, 云己愿率寡往与帕雅依战。母念囝无四肢举动,若何 能战,阻之未令往。
而独头囝之言,已为帕雅纳 闻知,帕雅纳壮其志,立命管家接之至家,向拉 祜人公布:“今日为吉日,吾等倶随独头人往与 帕雅依战!”于是置独头囝于马鞍,率人马浩大 动身。母闻囝往,坐卧不安,眠食倶废,虑子存 亡,。忧心焦灼而至于瞽其双目。帕雅纳率寡日夜兼程,往与帕雅依战。
未抵 其处,帕雅依已乘间化而为鹰,攫帕雅纳之最小 女而往。帕雅纳闻之,复急率兵赶回救其女,恐 女遭害,心急如焚。忽思独头人此时当有用,乃 将其从马鞍释出,但见头随一道亮光冲天而往, 顷刻暗无天日,乌云翻腾,风声鹤唳,人人心惊。 盖独头人已与帕雅依大战方酣,帕雅依渐不克不及收, 天空复明,太阳复升。
独头人末败帕雅依,救出 帕雅纳小女。小女怀抱独头,向其父陈说独头人之英雄事 迹。返家,帕雅纳谓诸女曰:“我曾发愿,有能 胜帕雅依者,听其挑选汝辈中一报酬妻,谁愿嫁 之?”前六女皆曰:“彼独一头,若何与之同生 活,吾等皆不欲嫁与做妻也。”最小女娜拉曰: “吾父已许愿,言当有信;而彼又救我,我愿嫁 之。
”于是独头人遂与之为婚,娜拉抱其头返家。 母闻子偕媳回,喜迎于门,以手摸其独头。独头 见母盼子目盲,不觉心酸,反慰之云:“现在携 佳媳回,母生活可无忧矣。”于是三人共居,和 睦相处。一日,娜拉谓独头人曰:“汝看家,我赶街 购物即回。”独头人颔首允之。
娜拉往未久,独 头人忽思试其妻之心。乃从独头中出一俊美少年, 赶至其妻之前,于街上察其妻之所为。俟其妻回,又于半途拦截而戏之,曰:“汝视我美乎?能嫁 我为妻乎?”妻曰:“汝诚美,然我已嫁别人矣。” 语已,掉臂而往。如是者三,妻皆凜然不成犯。 独头人知其忠贞无二。
每试妻,独头人皆先返家,钻进头壳中。不 意一次先返时,头壳堕地,为盲母扫进火塘焚毁, 俊美少年遂不得回,唯有坐待妻还,述以实情。 娜拉闻之,欣喜万分。其姊六人知其事,俱厚颜 来求嫁与独头人。小妹自未便言,少年则曰: “谢汝等厚爱,然汝等俱乏如小妹心之忠实,吾 向不悦汝等,今更甚矣。
”姊妹六人,羞愧无颜, 皆悻悻而往。尔后少年与娜拉情爱愈笃,生活如 晚霞之绚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