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经此人打磨,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只是错漏百出的草稿!
清代学者毛宗岗修订过的《三国演义》,与罗贯中的原版比拟,到底有哪些高明之处。老王经深切研究发现,读罗本,觉得好象是未经润色的草稿,不只文辞粗朴,甚且有很多处所“龃龉欠亨”(那可能是罗本在手抄传播中呈现的错误)。但经毛宗岗在文辞方面停止精心的、大量的修改后,文辞非常整洁、流利。若是不经毛宗岗的精心修改、频频打磨,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只是一本讹夺百出的草稿。其所改之处次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是改欠亨顺的句子
如罗本《杨奉董承双救驾》里有一段:“帝与大臣议事于茅舍中。李乐、韩暹进兵于篱外不雅望,互相镇压、认为欢喜。诸将擅权,尚书、百官、公卿稍有触死,于帝前殴骂将士”。欠亨。
毛本改为:“帝与大臣议事于茅舍之下,诸将引兵于篱外镇压。李乐等擅权,百官稍有冒犯,竟于帝前殴骂”。那就通畅了。
又如罗本写濮阳之战曹操冒火逃到城门边时,“城楼上崩下一条梁木,正打在曹操战马后胯。马倒处,曹操用手托梁倒放火中,手执梁臂,髭须发尽都销毁。”后面几句实令人费解。
毛本改为:“城门上崩下一条火梁来,正打着曹操战马后胯,那马扑地倒了。操用手托梁推放地上,手臂须发,尽被烧伤。”如许一改,一看便大白。
二是改反复、不合逻辑之言
如罗本写曹操欲讨袁绍,但恨力不及,缺乏自信心,郭嘉提出绍有十败、操有十胜,以坚决曹操必胜的自信心。而曹操再收罗荀或定见。荀又提出曹操有“四胜”,那“四胜”的事理已包罗在郭嘉的“十胜”里,那就显得反复,毛本把“四胜”删了。
又如罗本《刘玄德斩寇犯罪》里有一段描画曹操的诡诈:“操忽心生一计:一日见叔父来,诈倒于地,败面㖞口。叔父慌问之,操曰:‘卒中风耳’”。既然曹操诈中风,败面㖞口,就要拆做昏迷或是口齿不清,若是能答复步父说:“卒中风耳”,岂不是露了底?
毛本改为:“操忽心生一计:见步父来,诈倒于地,做中风之状。”如许一改便合理了。
三是改上下文不跟尾之处
如罗本《曹孟德谋杀董卓》里写曹操谋杀董卓不遂逃经牟县,被把关军士擒见县令时有一段对话:“操赖道:‘我是客人。’县令日:‘我在洛阳求官,认得曹操捉来便知。’夺了马,拥到至庭下。县令喝日:'我认得你,若何隐晦?且把来监下,明天将来起解,万户侯我做,令媛赏分与世人。”那段对话,实令人费解:把关军士既已擒曹操见县令,操当面赖说“我是客人”,而县令却说“捉来便知”,还写“夺了马拥至庭下”,县令又喝曰……,前后矛盾,连不起来。毛本把那段改为:“操言‘我是客商,覆姓皇甫。县令熟视曹操,沉吟半响,乃日:‘吾前在洛阳求官时,曾认得汝是曹操,若何隐晦!且把来监下,明日解去京师请赏。’”那一改,多么简洁、清晰!
四是改冗长疲塌的文辞
罗本的对话里,每引及典故时,把典故全数端出,那不只冲淡了要说的话,且使人读了觉得枯燥无味。如罗本《吕温侯濮阳大战》里写陈宫向吕布建议在险峻处所伏万名精兵以击曹军时,原本来本引广武君左车向成安君陈余献“断粮之计"及用韩信破赵的典故(共四百多字)做为申明曹操的按照,此中还在注里加上太史公论“奇兵”的话长达二百多字,确是冗长疲塌。
毛本却把那些典故及“太史公曰”都删了,只留下足以表达陈宫的意思的话:“此去正南一百八十里,泰山路险,可伏精兵在彼。曹兵闻失兖州,一定倍道而进,待其过半,一击可擒也。”
又如罗本《孔明遗计救刘琦》写孔明授刘琦逃难之策时,引用申生、重耳的典故二百五十字,毛本却改为“令郎岂不闻申生、重耳之事乎?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只用二十多字便把那个典故及孔明的“遗计”说清晰了。毛本所改,比之罗本,意思更简明,文字更通畅,而不是“文字改得古奥些”。固然有些改得“文言成分加重”些,但其实不艰深,较易看懂。
毛宗岗对文辞的修改是一丝不苟的。有的只改一、二字,有的或略为润饰,便使人物的神志活现。例如罗本写到曹操杀吕伯奢后,“宫日:‘恰才误耳,今何故也’?”毛本只在“宫”字之下添上“大惊”二字,那就活画出陈宫其时的神气:陈宫曾认为曹操是好人,故弃官跟他;如今看到曹操的狼心狗行,怎不令他大为震惊!
又如罗本《关云长孤军作战》里写到周仓辩驳鲁肃没有理由索回荆州时,“云长变色,夺周仓所捧大刀,立于亭中日:‘此乃国度之事,汝何敢多言!’以目视之。仓会其意……”毛本就改为:“云长变色而起,夺周仓所捧大刀,立于亭中,目视周仓而叱日:‘此乃国度之事,汝何敢多言!可速去,仓会意……”
你看,在“变色”之下加“而起”二字,关公变色离座而起夺刀的神志如在面前;把关公说话后才目视周仓,改为目视周仓而叱、眼神、叱声、动做协调一致,确把关公的神气写活了。以上所举,只不外是毛本关于文辞方面修改的很小的一部门。读者认真阅读两种版本,就能看到毛宗岗在那方面所下的功夫是令人惊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