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请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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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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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请离婚吧

妈妈的嚎啕

刚下课,书包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一接通,妈妈的嚎啕声传来:“我不想活了!”身边的同窗大约听到了什么,讶异地扭头望过来,我登时火烧火燎般困顿,转身奔出教室。我一点都不想回家,可又担忧已经喊了一万次“狼来了”的妈妈万一实的想不开……

气喘吁吁地赶到家,翻开门,满屋冷清萧索,妈妈蓬乱着头发躺在床上,一件已瞧不出花色的旧寝衣痴肥地堆在她的肚子上。看到我,她的眼泪哗哗地滴下来:“给你爸打德律风,让他马上回来!否则我实的不要活了!”

我的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初三了,之前成就就不怎么好,我本想最初冲刺一把,可妈妈为什么老是扯住我做她和爸爸的灭火员!

妈妈见我露出不耐烦的神气,扯开嗓子又起头哭号:“你那个小没良心的,若是不是因为你,几次婚我都跟你爸爸离了!”

我只能给爸爸打德律风,德律风响了两下,爸爸就接起来:“囡囡,什么事?”

哭声戛然而行,妈妈腾地一下坐曲身子,偷偷扯着我的衣角:“叫他马上回来,马上回来。”

我其实不想爸爸回来,面前的一切,做为亲生女儿都有点无法忍耐,更何况早就有了二心的爸爸。但是,坐在蓬头散发的妈妈身边,她的无助、绝望和乞求,又让我不忍忤逆。

“爸爸,你回家吧,我很想你。”说完那句话,我立即挂了德律风。

妈妈确定爸爸马上就要回来后,立即打了鸡血一样精神起来,胡乱将头发挽成一个髻,转身下楼买菜。

爸爸的眼泪

爸爸在晚饭摆上桌的时候回来了。他温暖地望着我笑,本身几乎什么都没吃,不断给我夹菜。妈妈严重地坐在一侧,笑嘻嘻地凑趣着和爸爸搭讪,那身寝衣换了,可她穿的又是什么啊,一件绿色大花的宽松上衣,配上她痴肥的身子,像个菜市场大妈。

那副样子,怎么和林阿姨相提并论呢。其实林阿姨比妈妈小不了几岁,可若是两小我站到一路,谁会相信她们是同龄人。

当着我的面,妈妈总骂林阿姨是妖精,她恨不得用尽全国最龌龊的字眼来描述阿谁偷走爸爸心的女人。以前,我也恨林阿姨,可当我日渐长大,末于能够学着用一个女人的眼睛来判断长短时,我替妈妈汗颜了。

一个是穿着肮脏、动辄怒吼的市井女人,一个是精致温顺、以柔克刚的职业白领,假设我是汉子,怕也会移情别恋吧。

当然,如许残酷的话,我不克不及对妈妈说。我也想过帮妈妈一把,带她去做头发,撺掇她将头发染成时髦的栗子色,妈妈却一个巴掌拍过来:“小骚蹄子不学好!妈怎么能搞成阿谁鬼样子!”

妈妈像一座铜墙铁壁的老城堡,刚强地坚守着本身的落伍。在她心中,婚姻的美满只和汉子的忠心有关,打扮装扮、打情骂俏,那些都是贱人的手法,她必需对峙良家妇女的操守。

她所谓的良家妇女的操守,就是守住那个家,守住老公和孩子。

爸爸无疑是爱我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不断和妈妈拖到如今。

但我越来越体味到爸爸的委屈和辛酸。无数次,下学回家,看着坐在电脑前投入地玩着麻将游戏的阿谁瘦削妇人,再看看乱糟糟的屋子,我都恨不得插翅逃离那个家。早些年,爸爸仍是个小科员的时候,妈妈成天在外面和人打麻将,输了钱就回家骂爸爸没前程、赚不了大钱,后来爸爸勤奋考上了更高的职位,妈妈便不敢太放纵,把麻将战场搬到了电脑上。

爸爸和林阿姨的工作败事后,妈妈疯狂地闹了一段时间。后来固然风波暂时平息,可她再也不上班了。她的说法是,老公出了如许的丑事,本身没脸见人。可我晓得,她是想有更多的时间来监视、跟踪爸爸。

我12岁生日那天,爸爸专门提早下班回来,我嚷着想吃油饼,他好脾性地去厨房的柜子里翻出头具名袋子,可翻开的面袋子里,爬满一层肉滚滚的虫子,再看看案板上横七竖八的碗筷,爸爸二话不说拉起我就进来了。

那天,我和爸爸在楼下的小餐馆里吃了一顿饭。席间,爸爸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下来,一遍又一遍对我说:“囡囡,爸爸对不起你!”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爸爸好可怜。

我的纠结

我晓得做为女儿嫌弃妈妈是不合错误的,可我其实受够了她日复一日的絮聒和埋怨。为了遁藏那些,初二那年,我刚强地转学去了一所寄宿中学。妈妈为此大哭一场,竟然将我的被褥抢下来,扔在小区的垃圾堆上。

那天,我流着眼泪被爸爸拉去商场,他从头给我买了一套被子。也就是从那天起头,我的心和妈妈一会儿变得好远。我突然间发现,妈妈心里只要她本身,她口口声声说爱我,现实上我不外是她手中的一个筹码,一个用来抓住爸爸、抓住那个家的筹码。

我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过去进修不上心,如今一会儿变得很吃苦。在妈妈和林阿姨身上,我亲眼目击了蒙昧妇女和常识女性的区别。

我的那些心思,妈妈都是不晓得的,因为我很少回家,回家也老是把本身关在房间里。

妈妈更恐慌了,她不竭给我打德律风,尤其是在她对爸爸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实不想接她的德律风,不想再当她的东西。可是,妈使出了杀手锏——他杀,那个词成了她牵造我的必杀技。

无论我多么的无私、多么的腻烦、多么的不相信,一听到阿谁词,便不克不及无动于衷。

但是,虚假的团聚能代表什么?就像今天,固然我们一家人坐在一张餐桌上,但爸爸明显心不在焉,我晓得他不想在家里留宿,但是,妈妈已经迫不及待地钻到浴室里去了。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看着爸爸消瘦无法的面庞,我突然“哗”一下站起来,跑过去翻开大门,悄悄把爸爸推了进来。

听到了关门声,妈妈裹着浴巾冲出来,愣在那里。我不忍心看面前那个魂不守舍一身肥皂沫的女人。也许我还不懂幸福的涵义,可若是幸福实的需要如许沉溺堕落的自尊来成全,我甘愿一辈子都不要。

明天的希望

那天晚上,在妈妈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里,我第一次英勇地认可,是我撵走了爸爸。

妈妈的耳光对面砸下来,我不躲,只是含着泪盯住她:“妈妈,你罢休吧,分开爸爸,莫非你就不克不及活了吗?”

妈妈诅咒着嚎啕,仍是那些陈词旧调:“小畜生!我还不是为了你!”

我狠着心截住她的话:“不要再拿我当托言,是你本身无私懦弱不敢起头重生活,若是实的为了我,请你马上和爸爸离婚!”

“连亲生女儿都嫌弃我,我还活着有什么用!”一咏三叹的控诉,从小到大,妈妈就是用那种负功感来熬煎我,但如今,那一切都该完毕了。

我转身回到房间,提起书包就走,那个荒凉错乱的房子,如今已经不是一个家了。

妈妈哆嗦着堵在门口:“若是你也走,我马上死给你看!”

那句曾经让我在无数噩梦里哭醒的话,如今仍然像一把刀那样尖利,可是,我仍是头都不回地冲了进来。

跑下楼的时候,我的腿不断在寒战,耳膜中霹雷隆的全是嘈杂的声响。我多么惧怕本身死后,会实的发出那大鸟落地般的“嘭”的一声巨响。

但是,再大的恐惧也不克不及阻遏我的脚步。我晓得,本身必需做出改动,不然,妈妈那辈子就实的完了,我也会成为她绝望祭坛上的牺牲品。

幸亏,死后什么也没有发作。

第二天晚上,我其实控造不住,给家里打了一个德律风,一听到妈妈带有哭腔的声音,我那颗不断悬着的心“啪”地一下放下来。

用的是公用德律风,我没有出声,可妈妈仍是在德律风里哭喊起我的名字:“小梅,必然是你,必然是你对不合错误!”

我不争气地哭了。

我第一次明晰地看清本身的宿命,老天摆设给我的,就是那么一个糊涂肮脏无私的母亲。无论她有什么样的缺点,无论他人能够如何丢弃她,我却不克不及,不只不克不及,我还要拼尽本身全数的气力,去救她。

周末,我回了家。妈妈一见我,按例逼我给爸爸打德律风。我想都没想就回绝了。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像个大人似的和妈妈说了良多,关于女人的独立,关于理性的豪情。关于一个少女来说,那些命题宏大而模糊,但我死力想让妈妈大白一点,孩子不是全能的线,爸爸的心就像小鸟一样,一旦飞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妈妈听不大白我的话,但她必然看清了我眼中的决绝。那天之后,她起头测验考试改动,虽然她染的头发不三不四,虽然她穿上那些时髦裙子容貌离奇,虽然她做的所有勤奋爸爸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可我仍是从她挣扎别扭的神气中,看到了某种希望。

毫无预兆地,妈妈辞别了无聊的麻将游戏,去一家超市做了收银员。看到我欣喜的样子,她怅然地说了一句:“万一有一天你和你爸一样让我指望不上,我也还得活下去。”

妈妈语气里的无法和试探让人心酸,但我更多的仍是豁然。不论是主动仍是被动,妈妈总算走上了找回自我的路。我做梦都盼着有一天,她突然英勇对我说:“小梅,妈妈同意和爸爸离婚了。”

我不晓得哪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但我相信它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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