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水而来》:第五季的神圣
汪 泉
西篱的诗歌写过四时,超越四时之后,外在的四时变革已然混沌,正如黄公望之于《富春山居图》的“三境界”一样,一起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继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末回到了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的境界。
《随水而来》分为四时,却不曾申明是春夏秋冬,我想了然的人会懂,那里的四时是诗歌的四时,也许是四层感情况味,也许是四种精神境界;此间的四时是一小我超越的四时,远不是天然意义的一年四时能够涵盖的。诗人将一年四时隐喻为升华的四时,诗意已然如一幅感情长卷铺展开来,令人沉迷。
且看第一季:孤单的发现。诗人在发现,像一个纯真的少女,“ 在一杯水里 / 漾出钻石的欢欣 ”“ 我心领神会 ”(《光》),诗人发现了“钻石的欢欣”,那是人世至美之物。人对世界的发现是有前提的,险恶的人发现的是险恶,仁慈的人发现的是仁慈,美妙的人发现的自是美妙,而钻石的欢欣也天然需要钻石一样宝贵的眼睛。那是人对那个世界的定义和定名。
但诗人告知读者,钻石的欢欣之所以美妙无比,是因为“我也一样/来过/将很快分开/光一样轻巧……”(《光》)美妙的工具将很快消逝,那是天然之道,于是,我们将面对孤单。但诗人的孤单并不是昏暗无光,而是亮堂的,“找不到路了仍是要奔驰/亲爱的/原野上的树孤单又亮堂!”(《原野上的树》)怀抱着无限的神往,走在原野上,“翻过那座山/再翻过那座山/爱人啊 我能否离你近些了?”(《翻过那座山》)那般的孤单是一个爱人最痴情最亮堂的孤单。
阿娜·贝列佐夫斯卡娅在《再见了,孤单》中说:“我们都将遭遇孤单。或早,或晚,我们与孤单相遇。重要的不是我们能否会孤单,而是如何体验孤单的形态:走出孤单,仍是陷得更深。”
诗人正在困难地走出窘境,乘着诗歌的马车,“我的马儿/已经怠倦/领我走的人抬头挺胸/道路发亮/远远地发亮……”《稻草人》《夜的海》《海的梦》等,都是在孤单中期待,希望本身走出那种看似情网的窘境,但那并不是为情所困,“马车来了又去了/始末翻不外那座山冈”(《听那初秋的细雨》),而是“那种平和平静 和憨厚/正渐渐地/让我们的什么 活过来”,(《 赏识美而不占有它》)那种“祭奠”之后的“活过来”即是重生。
虽然如斯,诗人没有怨言,而是以更高贵的形式道别,“噢 请父亲和母亲/在每一道街口/燃上篝火/温暖你我的别离”(《今晚的你》)。
第二季:沉迷的怅惘。“你怎会让我如斯沉迷/靠如许的幻象决定前途/是我前半生里/不竭反复的错误/但是我多么年青/浅笑着进入陷阱/从未曾踌躇/也羞于索取”。孤单之后,陷入梦想中的迷惘。 已然不再是卿卿我我的咏叹,超越了季节。
寻找标的目的是最要紧的。虽然青春是如斯迷惘,但是,我们的标的目的是有底线的,好心看待那个世界,哪怕恶。“ 那温暖的灯光/ 那苍茫的灯光/ 它们将我的忧伤/ 垂垂充分”(《但是我爱 你的声音 那些细节》)。显然,诗人是将苍茫做为一种向上的经历来罗致的,也是做为一种希望和出口来排布的,虽然“ 拂晓很暗 很凉/ 婴儿的眼睛很亮/ 那又必定了什么?”要进来,要寻找出口,然而,诗人发现,“ 我在‘我’的天堂,唯有语言长在。”“ 我们末生逃求/ 在人群里行走时/ 那外表的安静/ 让我进来!”(《蒲月十六日》) 走出自我,走向阔大,才气得到实正的“我”。
然而,要走进来又何其之难,不只需要认识,也需要力量。“ 逃不进来/ 望不到远处/ 日影物影是最柔韧的圆圈”(《梦歌十七》)。大量的梦歌、梦语、呓语、夜交织叠加,幻象丛生,正如红楼之梦一样,演绎着一个个凄美的发现。“ 我将说出什么 每念及此/ 却不会流血/ 平心静气 有如唤醒”(《随水而来》),我们从中看到那种艰苦的苦苦挣扎背后是诗人稳妥而超拔的身影。“ 我是完美的女性/ 手执一朵殷红的花/ 在润湿的芳香之路上/ 歌唱热诚的爱/ 像希腊女歌手/ 窃视了手足情仇”。
第三季:秋天的收成。“艺术的神经就是艺术家对他工做对象的狂恋式的恋爱。”(列夫·托尔斯泰),一个陷入恋爱的诗人,时刻没有忘记诗歌,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刻,诗歌始末陪同着她,以至胜过恋爱,那么,“一切都不在话下”,且看:“我的心在秋季醒来/唤醒我的/是那些细小的声音/那树叶对肩头悄悄的一击/那少年期间没有下落的恋爱”(《我的心在秋季醒来》)。
走出来了,不单单是天文意义上的出来,重要的是心灵上的自由出来。人生之境已渐趋臻熟,没有什么能够阻拦自我和世界,面临的不再是梦境,而是无比踏实的现实。那是人生的收成期。至此,诗人晓得什么是金色,什么是人生最珍贵的。“那时候我找到了—大片地盘/以及我的孩子奥秘温顺的笑意”(《 我守在那一片金色之中》)。
第四时:温顺的持守。“我聚集了所有温顺/您仍然在镜像后面/在月亮所见的/最南的南边”。颠末三季跋涉,履历了很多曲折,我们的人生处于沉淀和思索形态,关于人生的私密,已了然于胸,有什么奥妙可言,只是一些掩盖,被我们的经历所揭破,“什么都不克不及丢弃/何况我已经领会/而且拥有/如斯浩瀚的奥秘”(《 寻找那一切我所神驰的美》)。
那是超验的人生经历最末化为诗性的成果,也是人生的升华,对世道人心的末极洞悉;得之不容易,是一种温顺的分裂之后,从头架构自我的熬煎过程。其间,看似安静如水的诗人毕竟在不成逆的时间长河中寻找到了自我和他者,付出了庞大的代价,收成了无尚的硕果。
第五季:满溢的神圣。或者说那就是诗歌通往自由之路的神圣。没有埋怨、没有嗟叹、没有悲伤,始末胁制着心里的豪情,寻找超越恋爱自己的力量,那即是神圣的、自由的、向善向上的、积极宽大的力量。她超越了自我,进而对人类配合的感情体验停止提拔,进而表示在娴熟的诗歌中,便如行云流水,并从中找到了感情的标的目的。
马泰·卡林内斯库在《现代性的五副面目面貌》中写道,“几乎不问可知的是,现代艺术家在其弃绝过去(变得彻底‘现代’)的激动和成立一种能够为将来承认的新传统的梦想之间备受熬煎。”关于不成逆的、随水往来来往的时间,所有的超验或神圣均在诗歌中得到了体证,那些曾经的霎时在诗人的永无行境地诗性反复中,末将战胜时间,成为永久。
(汪泉,甘肃古浪人,中国做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南方出书传媒集团广东人民出书社。长篇小说《枯湖》获得第八届敦煌文艺奖和第五届黄河文学奖长篇小说一等奖,长篇小说《沙尘暴中深呼吸》获第二届黄河文学奖优良长篇小说奖等。)
《随水而来》
西篱 著
内容简 介
诗集《随水而来》收入西篱的诗99首,分为四时,以短诗为主,也有《水》《随水而来》《温顺的缄默》等一些叙事性长诗。
西篱说:“诗是我精神的过程,是我的全数奥秘。”爱与存在的实在与虚幻,人道与感情的迷惘与魅惑,将来与宿命的知与不成知,由诗之文字洋溢,合成女性灵魂的旋律交响,如流水,如歌吟,声声不息。
做者简 介
西篱,本名周西篱。中国做家协会会员,中国列传文学学会常务理事,文学创做一级做家。
大学期间起头创做,1990年由贵州人民出书社出书第一部诗集《谁在窗外》,先后在《人民文学》《诗刊》《十月》《中国做家》《花城》《钟山》等颁发诗歌、小说、纪实文学做品。
已经出书《与人同居的猫》《迷惘的女性》《造梦女人》《西篱香》《一朵玫瑰》《温顺的缄默》《西篱短诗选》《为苍生而战》《我一生中最美的回忆》《夜郎情觞》《昼的紫 夜的白》《东方极限主义或皮鞋尖尖》《雪袍子》等长篇小说、诗集、散文和纪实文学做品。
获首届金筑文艺奖、第四届和第五届中国列传文学优良做品奖、贵州少数民族影视文学优良剧本奖、首届有为杯陈述文学奖等。
编纂:张微微
主编:廉石田
总编纂:席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