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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涛
(1642—1707年)
别名大涤子、清湘白叟、
苦瓜僧人、瞎尊者等
落发后法号元济、原济等
在中国书画史上
石涛与弘仁、髡残、墨耷
合称“清初四僧”,影响庞大
位于华盛顿特区的美国弗利尔美术馆(Freer Gallery of Art),以珍贵稀有的东亚文物闻名于世。美术馆的收藏中,有一本清初大画家石涛(1642—1707年)的金陵山川册页。
收藏在此馆的石涛《金陵怀古册》,计十二开,每开写金陵一景。用笔恣肆,水墨淋漓,色墨交融,是典型的石涛成熟期间做品。
第一开:追想的是金陵南郊雨花台畔的长干寺“一枝阁”图景,那位遗民画家非常沉沦羁旅金陵的那段岁月。他以略带俯瞰视角表示立于台畔的屋阁,四周残树环绕、淡雾迷蒙,一士独立栏前似在凝思远眺,又似乎静夜沉思。浅绛色的山冈与淡蓝色的月夜协调照应,营造出一种清虚静逸的境域。
清趣初消受,寒宵月满园。
一贫从到骨,太叔敢招魂。
句冷辞炊火,肠枯断菜根。
何人知此意,欲吟且声吞。
清湘大涤子一枝闭门语。
此中蕴含着一种孤寂、悲郁的小我情愫。
第二开:画面承载了石涛昔与友人秋游城西丛霄道院的心里慨叹。古老的城垣、秀气的山峦、开阔的大江、行进的棹舟及空的雾霭等等,逐个皆从画家脑海中浮现出来。在苍莽空阔的天穹中,石涛的密意题咏令人更觉画境之妙:
鸡鸣月未落,钟散寒潮清。
结伴丛霄游,问舟秋水行。
江空塔孤见,树开峰远晴。
幽意一林静,起我长松情。
与友人游丛霄做画,大涤子。
第三开:表示石涛步友人诗韵的画做。但见四面环山,孤月高悬,空屋小院,门窗皆开,惟不见友人前来。画家由衷倾吐:
四壁窥山月,墙崩老树收。
酒人催翰去,骚客恶书迟。
烧竹余新笋,餐松忆旧枝。
斯时无可对,惟复把君诗。
枝下次友人,大涤子。
诗中所呈现的荒凉寒寂气象,莫非就是石涛其时心境的客不雅映照?
第四开:系石涛忆写在“江城阁上送春”的情形。图中突岩挺拔,阁依山间,一水穿桥而过,两只空舟靠岸。画家因而慨叹:
山南山北近痴憨,
买醒春风有甚堪。
无计送春春亦远,
尚凭动静勿轻谈。
江城阁上送春做画之一,
清湘白叟极。
大天然中的春气候息,给心里郁闷的石涛带来一丝罕见的安慰,丹青意趣非常浓重。
第五开:图绘的是金陵城内山君桥北头的徐府庵古松树。相传该树原先为南朝梁武帝萧衍手植,千年之后仍然坚韧挺拔,与低矮的土坡构成了强烈的视觉比照。石涛在此进一步释怀:
脱尽凡枝叶,从根鼓曲条。
周身封古雪,一气撼青霄。
自有齐天日,何须问六朝。
贞心归净土,留待劫风摇。
徐府庵古松树,大子若极。
从中可见其心里的思旧忧伤之情,昔日皇帝遗物似乎亦成了降临人世消解磨难的罗汉。
第六开:描写的是石涛独访金陵南郊东山之景,相传东晋名人谢何在此演绎了“死灰复然”逸闻轶事。固然六代富贵早已磨灭,但是画家的心里此刻恍惚又返回到畴前,不由题笔抒情:
不辞幽径远,独步入东山。
问路隔秋水,穿云渡竹关。
大桥当野岸,高柳折溪湾。
遥见一峰起,多应住此间。
独访东山,大子极。
第七开:抒写石涛寓居金陵时的一些实情实感。画家临溪洗砚,以茶待客;近有篱笆茅舍,苍松矗立舍旁;远山似黛,烟云洋溢。铭肌镂骨的往昔岁月,永久都驻留在画家的感情世界中了:
朝来鸥不疑,我亦渐凭水。
洗砚而临溪,偶尔片云起。
茶香持赠君,非此则何以。
明朝浩相思,江郭几千里。
清湘大子极。
点化出令人回味无限的诗画意境。
第八开:描画了画家独赏秋月的情境。“露从今夜白,月是故土明”。石涛逃怀往事,慨然做画。该画面清逸冷峻,气焰苍秀兴盛,做者油然诗咏:
秋月净如洗,秋云几叠长。
钟声动林杪,蟋蟀鸣苍傍。
将卧忽复起,高吟停复扬。
挥毫越纸外,却笑图仓忙。
秋月做画,大子极耕心草堂。
第九开:写石涛踏访金陵横塘一带的情形。城西冶山及莫愁湖畔,一士在疏林巷子拽杖而行,翁独泛湖中,远处呈现了人家,一派清疏恬淡的景致。孤单无法的石涛心里难抑情怀:
四袖荷穿着短裳,
拖筇曳履到横塘。
湖头艇子回青嶂,
山下人家画落日。
孤雁南来悲慨远,
疏钟初觉韵声长。
此时不消通名姓,
逢着黄花醒晚香。
秋兴九首之一,
指来做画,大子极耕心草堂。
第十开:虽然描写的是石涛寻访皖南泾县水西寺的行旅图,但其佛高足涯也与金陵有着较大关系。只见山野苍寂荒凉,溪水汩汩奔淌。对岸曲径一士策马向前,一仆童默默后随。四处云烟袅绕,缥缈不定,画面中隐约地散发着如梦似幻的释家禅意。石涛于画中诗咏:
看云飞过水西去,
下马长桥步入梯。
万壑千(岩)藏涧底,
此间保重过山溪。
清湘白叟极大草堂。
第十一开:丹青南京东郊青龙山之古银杏树。相传该树生长于六朝期间,历经世间沧桑而生生不息,遂成金陵一景。石涛笔下的残树苍然,孤单地挺拔于山间,根部固执地生长出新枝嫩叶,附近还有人行山道。做者题笔阐释:
六朝雷火树,熬炼至于今。
两起孤棂岫,双分破臂琴。
插天神护力,捧日露沾襟。
偶向空心处,微顶间上音。
秦淮青龙山古银杏树,大子。
画家虽以入世的目光做画,但倾述的却是释家门生清寂超脱的心里逃求。
第十二开:忆写江南名胜采石矶(史上曾为金陵辖地,今属安徽马鞍山)一带的山川风光。滚滚江水流经当涂天门山,朝着被誉为“长江三矶”之一的采石矶滚滚而来。江岸不雅景台立有一亭,矶上还有石涛敬慕的唐代李白衣冠冢……画家于此题曰:
天门急涌一拳石,
化做三台疋练中。
仙客逸名犹此地,
辞人挽起力逃风。
沉沉影落物俱静,
皎皎山明咏差别。
保重年重庆事,
莫凡小立碧飞宝。
闰中秋登采石旧做,丁亥
仲秋忆此,拈来做画,大子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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