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唐高僧传 》丨释昙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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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义解

魏西河石壁谷玄中寺释昙鸾

【译文】

释昙鸾,或称昙峦,姓氏不详,雁门(今山西代县)人。家住在五台山四周,常闻神迹灵异之事,其时尚未立志向学,便爬山觅访,备看遗迹,颇为神异之事迹所冲动,十几岁便落发。勤奋勤学,博览表里典籍,关于“四论”(即《中论》、《百论》、《十二门论》、《大智度论》)和佛性学说尤为喜好,颇有心得。后来在研读《大集经》时,觉得到该经之词义深邃,不容易悟解,因而就为该经做注。刚写了一半多一点,就身染疾患,只好暂时停笔,外出觅医疗治。到了汾州秦陵故址时,进城东门,仰首上看云天,忽见天门敞开,六欲天界的殊名胜象,清晰历历在面前。因见到天界之奇看,疾患顿愈。拟陆续完成《大集经》之注解,但转念一想,生命急促,人生无常,假设不获长年,一切意愿都将很难完成。素闻本草诸经,恰是阐明长生之术的不死仙人,也历代间出。不如前去修习那种道术,既获长年,再崇弘佛法。

久闻江南陶弘景熟知仙人方术,学问渊博,远近推重,遂决定前去拜他为师。于大通年间到了梁朝,乃自报姓名,称本身是从北方来的僧人,特来谒见。其时衙门曾思疑他是从北方来的奸细,但经详加询问之后,发现他并没有反常之处,便上奏皇帝。皇帝闻奏后便说:“他并不是是前来刺探谍报之奸细,可把他引进重云殿。”遂从千迷道引进,其时,梁武帝先坐于殿中的绳床上,身穿袈娑,头戴纳帽。昙鸾到殿上后,四顾无人,只见有一高座座上安顿布掸子位于正殿之中,旁无余座,便径往升之,立佛性义,对梁武帝说:“大施主,佛性之义甚是深邃,贫道已略述其要,如有疑问,请即赐问。”当时,武帝随即脱往纳衣、帽子,与昙鸾数番论难,随后便说:“今日已晚,明日再谈吧。”昙鸾听罢,从座上下来后,便从千迷道出往。该千迷道前后二十多个门,一般人不容易辨认,但他径曲走往,竟无一错误,武帝极感赞颂说:“那条千迷道,历来进出不容易。若何能一会儿就走出往。而不迷路?”第二天一早,就把昙鸾引进太极殿,武帝亲身下阶驱逐,问他所以到江南来的企图。昙鸾说:“欲学佛法,但恨生命急促,故前来拜见陶弘景,向他进修仙术,以求长生。”武帝说:“此陶弘景乃傲世蓬菖人,朕曾屡次征召他,但都遭到他的回绝。”就让昙鸾往拜见陶弘景。

昙鸾先是遣书请安,……陶弘景早已听到昙鸾大名,对他的到来甚表欢送。等昙鸾到了茅山之后,两人谈得非常投契。不久,陶弘景就把《仙经》十卷授予昙鸾。……

昙鸾照顾《仙经》回到北魏后,就预备到名山往如法修炼。行至洛阳时,碰着印度来华僧人菩提留收。昙鸾就问菩提留收:“佛法中有否胜过此土《仙经》中修炼长生不死之秘诀吗?”菩提留收听后,很不兴奋地说:“那是什么话!二者底子不成相提并论。此土哪里有长生不死之法!为人在世,即便可以长命,最末仍要轮回于三界。”即把《看无量寿经》授给昙鸾,并对他说:那是大仙方,依之修行,当得解脱存亡也。”昙鸾听了那一番教诲后,遂把所带的《仙经》烧掉,从此专修净土秘诀,并收了很多门徒,影响日广,连魏主都称他为“神鸾”。敕住于并州大寺,后来又移住汾州北山石壁玄中寺。他时常到介山之阴聚寡念佛,后人称该处为“鸾公岩”。于北魏兴和四年(公元五四二年)因疾圆寂于平远山寺,世寿六十七。……皇上下敕葬于汾西泰陵文谷,建造了砖塔并立有石碑,今并存焉。

昙鸾其人,精神器宇高远,适应事机的改变,不劳神形往,行为与工作皆能契应时机,擅长调心练气,生病时能看人缘,名满京都,成为范例。著有《调气论》,隋著做郎王邵曾加以正文;他还撰有《礼净土十二偈》,接续龙树所造的偈颂后面,又撰《安泰集》两卷等,普遍传播于世。曾自号为“有魏玄简大士”。

【原典】

释昙鸾,或为峦,未详其氏,雁门①人也。家近五台山,神迹灵怪,逸于民听。时未志学,便往觅焉。备觌遗踪,心神欢悦,便即落发。表里经籍,具陶文理,而于四论②、佛性,弥所穷研。读《大集经》,恨其词义深密,难以开悟,因而注解。文言过半,便感气疾,权搁笔功,周行医疗。行至汾州③秦陵故墟,进城东门,上看青霄,忽见天门敞开,六欲阶位上下反复,历然齐覩,由斯疾愈。欲继前做,顾而言曰:命惟危脆,不定其常。本草诸经,具明正治,长年仙人,往往闲出。心愿所指修习斯法,果克既已,方崇释教,不亦善乎。

承江南陶隐居者④,方术所回,博识宏赡,国内宗重,遂往从之。既达梁朝,时大通中也,乃通名云:“北国虏僧昙鸾,故来奉谒。”时所司疑为细做,推勘无有异词,以事奏闻。帝曰:“斯非觇国者,可引进重云殿。”仍从千迷道,帝先于殿隅却坐绳床,衣以袈裟,覆以纳帽。鸾至殿前,顾看无承对者,见有施张高座,上安几拂,正在殿中,傍无余座,径往升之,竖佛性义。三命帝曰:“大檀越,佛性义深,略已标叙,有疑赐问。”帝却纳帽,便以数关往复,因曰:“今日向晚,明须相见。”鸾从座下,仍前曲出。诘曲重沓二十余门,一无错误。帝极叹讶曰:“此千迷道,历来旧时,往还疑阻。若何一度,遂乃无迷?”明旦引进太极殿,帝降阶礼接,问所由来。鸾曰:“欲学佛法,恨年命促减,故来远造陶隐居,求诸仙术。”帝曰:“此傲世遁隐者,比屡征不就。”任往造之。

鸾觅致书通问,……及届山所,接对欣然。便以仙方十卷,用酬远意。……

因即辞还魏境,欲往名山依方修治。行至洛下,逢中国三躲菩提留收,鸾往启曰:“佛法中颇有长生不死法,胜此土仙经者乎?”留收唾地曰:“是何言欤!非比拟也。此方何处有长生不死法?纵从长年,少时不死,末更轮回三有耳。”即以《看经》授之曰:“此大仙方,依之修行,当得解脱存亡也。”

鸾觅顶受,所赍仙方并火烧之,自行化他郡,流靡宏广。魏主重之,号为神鸾焉。下敕令住并州⑤大寺。晚复移住汾州北山石壁玄中寺。时往介山⑥之阴,聚徒蒸业,今号鸾公岩是也。以魏兴和四年,因疾卒于平远山寺,春秋六十有七。……敕乃葬于汾西泰陵文谷,营建砖塔,并为立碑,今并存焉。

然鸾神宇高远,机变无方,言晤不思,动与事会,调心练气,对病识缘,名满魏都,用为方轨。因出《调气论》,又著做王邵随文注之。又撰《礼净土十二偈》,续龙树偈后,又撰《安泰集》两卷等,广流于世,仍自号为有魏玄简大士云。

【正文】

①雁门:今山西代县。

②四论:此指《中论》、《百论》、《十二门论》、《大智度论》。

③汾州:今山西汾阳。

④陶隐居者:即陶弘景。

⑤井州:今山西阳曲以南、文水以北的汾水中流地域。

⑥介山:在今山西介休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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