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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郑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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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闻名词人李清照,与本身深爱的丈夫赵明诚情投意合,堪称仙人眷侣。但靖康之变后,因持久流离失所,赵明诚病逝,李清照改嫁张汝船。
张汝船娶李清照,却只是觊觎其随身珍躲品,但发现老婆并没有几财富后,遂施以家暴。李清照为了到达与张汝船离婚的目标,向官方举报张汝船伪造履历、骗取功名,后者因而开除公职。 根据宋朝法令,服刑者的老婆能够片面要求离婚,李清照如愿了。
但李清照却因而“居囹圄者九日”。那也使得良多人误认为在宋代,女性要打点离婚,将会遭到囚禁。更有甚者,进一步演绎声称中国古代欠缺对权力弱势者的庇护。
出名汗青做家、2018年度“中国好书”奖得主吴钩近日推出新做《大宋之法》,对宋代法令的现实情况停止了深进切磋。吴钩在书中指出, 李清照之所以坐牢,源自北宋初的立法《宋刑统》的规定,妻告夫功,“虽得实,徒两年”,那项立法的初志是保卫礼制原则“亲亲得相首匿”。
“亲亲得相首匿”在汉代、唐代都被纳进法令,沿袭到宋代,那在其时其实也引发了一些吐槽。以仁厚著称的宋仁宗就曾对那项原则感应不满。吴钩指出,将“亲亲得相首匿”推导出妻告夫功“虽得实,徒两年”的立法不近情面,但“亲亲得相首匿”自己却是值得赞扬的司法原则。
因为“亲亲得相首匿”,容许公民脱节“妻证夫功”、“子证父功”的人伦窘境,得以制止毁坏人际间基于亲情的相信原则。事实上,那项原则也是现代法治国度认可的一项原则。吴钩举例指出,大陆法系的《德国刑法典》就规定,“证人或判定人犯虚假宣誓或未经宣誓的伪证功,假设是为了制止其亲属或者其本人受刑罚惩罚或褫夺自在的矫正与保安处分的,法院可根据规定酌情减轻其刑,未经宣誓而陈说的,则免去其刑罚。”通俗法系的美国诉讼法也有类似规定,要求法庭不得强迫丈夫或老婆对其配头做出倒霉证言。
我国新修订的《刑事诉讼法》间接承认了必然范畴内的“亲亲得相首匿”,“……证人应当出庭做证……人民法院能够强逼其(证人)到庭,但是被告人的配头、父母、子女除外”。
回到李清照离婚案, 其时的法官并没有判处其“徒二年”之刑,仅仅是让其服刑九天,也就是诉讼期间的羁押法式。
再说到古代的女性离婚权。良多网文以至一些学者都声称,中国古代女性没有离婚权,只能被动迎来“休妻”。 宋代当然也是男权社会,去除婚姻关系的次要体例确实是“休妻”,但在此之外,还能够依法协商后离婚,那就是“和离”。《宋刑统》规定,“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也就是性格不合、豪情反面能够做为离婚的理由,官府不会对此提出责任追查。
吴钩在《大宋之法》书中给出了胜利离婚的案例,包罗宋人庞元英在《谈薮》中记载的夫妻豪情反面的离婚案例,以及敦煌出土的唐宋“放妻书”实例,此中还包罗老婆邀请姻亲、邻人前来主持公允,见证夫妻离婚,将丈夫扫地出门的例子。
除了“和离”,宋代法令还容许女性在称心必然前提下主动去除婚姻关系,好比,“夫在外三年不回,亦听改嫁”, 丈夫外出三年不回家,老婆是能够申请去除婚姻的;又如宋实宗下诏,“ 不逞之民娶妻绐取其财而亡,妻不克不及自给者,自今即许改适”,也就是 丈夫转移财富,人也走了,招致老婆无法生活自给,后者就能够片面去除婚姻。
其他规定还包罗,假设丈夫将老婆雇给他人为奴仆,或者强逼老婆为娼,或者老婆被丈夫的同居亲属强奸或强奸未遂,或者定亲后须眉三年内无故不履行婚约,或者丈夫立功被移送他地服刑,等等,老婆都能够提出离婚,并得到法令的撑持。
《大宋之法》书中指出, 宋代不单立法保障了女性的离婚权,而且在司法理论中,也表现了必然水平的保障。女性无论是嫌弃丈夫崎岖潦倒、穷困仍是面孔丑恶,或者因为丈夫出轨,都能离婚。所以,《水浒传》、《金瓶梅》中的 潘金莲,其实完全能够依法跟本身看不上的武大郎离婚,而底子没必要走上谋杀亲夫的道路。
《水浒传》等四大名著,都成书于元明清三代,除了《红楼梦》,其他三本次要根据的是民间文人、评书停止了的改编,很大水平上反映的是元明两代的社会、政治、经济和法令。也就是说,固然《水浒传》说的是北宋故事,但内容、看点却与宋代是纷歧致的。
《大宋之法》 书中还举例指出,元明清时代大量呈现了包公戏、包公案小说,题材上反映的是宋代名臣包拯审案、断案的故事,但其内容却严峻有悖于宋代的司法轨制,好比包拯大义灭亲处死本身贪赃枉法的侄子包勉,那种工作在北宋很难发作,因为宋代司法成立了十分严厉的回避造,其实不容许法官与原被告之间存在亲嫌疑关系。别的,包拯如许的强势司法官员,履职时也必需承受十分严厉的司法审查监视——《大宋之法》指出,宋朝的台谏官独立性之强,可谓前无前人后无来者。还有就是,包公案小说、影视剧等宋代题材的文艺做品,经常闪现出的司法审讯场景,功犯以至民事案件的原被告都当庭下跪叩首,那其实纯属凭梦想象。跪着受审的轨制是在元代和明清两代才呈现的,此前刑事案件的被告不只没必要跪着,以至可以与法官当庭对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