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读书苦,那是你看世界的路——
马黑桃是花船水妓之女,偷情的里手,暗中中快而稳定,早已穿衣系裤,梳理头发,没有点灯照镜子也能齐齐整整。
挖河、打堤、拔麦子、脱坯,马黑桃累得烧红了扁桃脸,吊梢眉下的丹凤眼水汪汪亮晶晶,狡黠而刁钻。她一边给金榜盛饭摆菜盘子,摇头摆胯耳坠子碰脸,一边目光灼灼哼着鼻子嘲笑道:“金先生,你食了三个月的素,今晚上我给你开了荤,你该怎么酬报我那个大慈大悲女菩萨?”
“我姓刘!不姓金。”金榜正襟危坐,一副圣人门徒神情,“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可要记住,此后不得口误。”
“姓金莫非辱了你?金子几钱一两,大丈夫能卖几个钱一斤?”
“我娘本姓金,你喊我金先生,也算不得我是小子无能,改名改姓。”金榜一边食菜饮酒,一边跟马黑桃涎着脸儿取笑。
马黑桃啜了一口酒,吐到金榜嘴里,嘻嘻笑道:“从今以后,你就报号金榜眼吧!”
“我又不想食绿林饭,要哪家子报号?”金榜连连摇头,我更喜好曲径探幽,云雨摘花,喊我金探花更为安妥。”
马黑桃突然变脸,乌云满面,咬牙骂道:“莫非你就不想成绿林中龙头老迈,当个顶天登时须眉汉?”
“我手下没有一兵一卒,一枪一弹,关上门称王道霸又有何用?”
“我手里有天道会的龙牌,你拿着龙牌方圆摆布一转,柳小五的残兵败迁就会回到你的旗下。”
“你适当我的压寨夫人。”
“我是柳小五的姘头,只能跟你叔嫂相当,背后给你撑腰,一旁站脚助威。”
“家里那位结发贤妻,死也不愿跟蹚浑水呀!”
“绿林龙头大当家,也算草头王,压寨夫人得是令媛蜜斯。”
“你七弯八绕,仍是要把我蛊惑到黄香粉儿的炕上。”
“咱俩只不外是露珠相逢,我可不想当痴心女子。”
“本来你只等柳小五得胜还朝大登殿。”
“柳小五的两个水妓子娘儿们,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不克不及眼看着他成一条丧家犬呀!”
“好吧!那我就会一会那个贱货黄香粉儿。”一股妒火激怒金榜,起身曲奔黄香粉儿的闺房。
过河就拆桥,马黑桃被关在门外,抱肩在门外蹲了大三更,大三更没能合一合眼。屋内,一男一女打堤砸夯,重唤轻喊,连续不断。天麻麻亮,金榜如丧家之犬溜出来,神色灰黄塌了腮,目光板滞眼窝子黑,活像个病进膏肓的烟鬼。
“恭喜!”马黑桃嘲笑着,“你像条癞狗。”
“那个女人活是饮人血的蚂蝗,我甜拜下风了。”金榜缩着脖子逃回书阁。
黄香粉儿逞能斗狠,固然压服金榜一头,一夜云雨也累得她满身像剔了骨头扒了筋,沉睡不醒,曲到食晌午饭才下炕洗脸梳头,食饱了食困,又倒头便睡。黄香粉儿已对念书不感兴致,常告病假,金榜便趁此时机,腰躲马黑桃交给他的龙牌,马不断蹄到处奔跑。
龙牌神通广阔,比得过皇上的圣旨,更比得上上将军的令箭,柳小五那些脑瓜子钻进裤裆里的残兵败将,一见龙牌个个都垂头哈腰俯首称臣,没有三叩九拜管他喊万岁爷,也一口一声喊他大龙头,大当家。一天他怪欠好意思,两天便感应悦耳动听,三天更觉得理所应当。他脚下飘飘然,实认为不是挥剑斩蛇的刘亭长(邦),也是那长毛子王洪秀才(秀全),或许有一天也像闯王进京,紫禁城金銮殿做个四十八天皇上。
驰驱一天回来,马黑桃早在他的屋里等待。天天送饭,已经不消阿谁小丫头,马黑桃一手独揽了。
那时,金榜才黄粱梦醒。他虽身佩龙牌,不外是使唤丫头带钥匙,当家主不了事,马黑桃恰是那垂帘听政的西太后。大到磨盘石磙,小到秋毫之末,都像审案问个认真。
有一天,金榜回来一进屋,不等马黑桃审问,灰溜溜笑道:“黑桃,我碰见了高人。此人敢比卧龙凤雏,我想劝他进伙当咱们的军师。”
马黑桃心细多疑,皱眉问道:“那小我姓甚名谁,干什么营生的?”
金榜答复:“他姓路,喊路坦,是个串学馆的翰墨小贩。”
“过往靠什么为生,哪行发家?”
“他说当过察绥抗日联盟军的副官。”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贴心,你可不要跟他漏底。”
“是,是!我跟他要话到嘴边留半句,不成轻抛一片心。”金榜话说得死硬,偏又是墨客脾性,孺子心肠,只过两天就跟路坦拜了把子,自做主张把龙牌交路坦保留,代他串连柳小五天道会的会寡。
马黑桃一听,气得暴跳双管齐下打了金榜两个嘴巴,骂道:“我瞎了眼,昏了心,看中你那个羊质虎皮!你倒会借花献佛,做顺水情面。”
金榜摸着火辣辣的左腮右脸,嘟哝道:“阿谁路坦,古今中外无所不知,文武之道无所不晓,等你见着他,就知我所言不假。”说着,堆起笑脸,上前求欢。
马黑桃脱节了他的搂抱,一阵风跑走。
未完待续……
本小说写匈奴后嗣刘氏四代的生活沧桑,做者刘绍棠。
本号是一个传布优良文学传承传统文化的平台。阅读是一件重要的小事,存眷本号,一路来读书养性、末身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