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路长篇小说连载《又见洛阳》第一部 : 出洛阳(11)多福栈外杀声起
十一 多福栈外杀声起
从驿站动身,又赶了一程路,眼看天色转暗,左江便让少虎加紧找客栈落脚。应霍少虎之请前来护送的平山帮头领胡冲对那一带很熟悉,带着长途跋涉的那一群人马找到了一家喊多福的客栈。那胡冲,虎虎的个子,大胡须,斜挎着一盘绳索,手持三叉剑,腰间还别着把斧子。各人看看胡冲的打扮服装,又看看那沉着地迎风招展的“多福客栈”帘子,想着离北境战火有些间隔了,都松了一口气,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笑意。客栈仆人见突然间来了那么一个大生意,更是喜上眉梢,赶紧吩咐手下人好生侍候那些远方来客。
客栈地处偏僻,不似洛阳地带那么人多物博。客栈能供给的只要粗茶淡饭和几壶浊酒。不外那一行人其实是又累又乏,又渴又饿,哪还在乎什么粗茶淡饭,一概饥不择食。因为湿润,几壶浊酒被饮得点滴不剩。
虽说是露宿风餐,食完饭后,许多人是躺下便睡,更顾不得洗涮。
左江和玉容来到他们要下榻的房间,一进往,两人都不约而同皱了皱眉。那房间里有股霉味不说,床展很小,枕头很黑,边上的柜子还缺了角。
两人对视了一下,左江说:“那大出门的,那就不错了,咱们都迁就点吧。”
左江相当疲惫了,根本上是躺下便睡。玉容则是辗转几回进不了眠。外面有风,什么工具咣当咣当的,喊她心神不宁。那马厩里的马还不时出声,似乎是有人要牵它们走的样子。玉容不安心,爬了起来。
“外面有胡冲他们看着,你就放心睡吧……”左江在睡梦中对老婆说。
早晨醒来,左江本能地要到屏风后往,走了两步才意识到那不是在他左园的卧室。他折回身来坐床榻上,怅然若失。“左梁那边不知怎么样了?”他喃喃自语。
“公卿怎么不多歇一会儿?”玉容也醒了,一看丈夫发着呆,便坐到了他身边。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离家的第一夜总算是安然渡过了。“多福客栈,名字起得好哇!”左江对少虎说,脸上露出了一点笑。一夜酣眠,各人恢复了精神,又得上路了。
分开了多福客栈后,周遭变得萧条起来,各人的心也情不自禁地揪了起来。走到一处,气息反常,满天乌鸦。少虎和弟弟二虎策马在前,正觉不安,突然,二虎指着野地对少虎说:“哥,你看!”少虎看往,就见野地里四处是碎尸残肉,多量乌鸦正在食腐。
“天哪!”少虎喊了一声,“那里不久前必定有战事。二虎,你过往,让各人走快点!”
二虎过往了,对各人说:“那里有战事,大伙儿快点走!”
其实步队里很多人也闻到了异味,看到了路边的尸块,个个眉毛鼻子都拧到了一路。二虎一催,车夫扬鞭,走路的咬咬牙加快了程序。
“不是说那一线平安嘛,怎么又有战事……”步队里有人嘟噜道。
“如今什么时候,哪里都不承平!”有人回应。
走了将近两个钟头的样子,各人正觉得累,突然,跟着几声喊杀声,不知从什么处所闯出了一收人马来。
“留物不死,不留必杀!”跑在前面的阿谁汉子高声喊道。他戴着一个山君面具,呲牙咧嘴。
骑兵里有女人尖声惊喊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胡冲飞身跃马前奔,一边奔跑一边挥动长长的套绳。“哪里来的山盗土贼,看你实正虎爷爷的招!”
那虎皮蒙面的汉子显然是闻声想后撤。胡冲哪里肯罢休,逃了几马蹄子,奋臂一挥,那套绳中庸之道套在了蒙面汉子的身上。他就势一拉,汉子应声倒地。
胡冲一挥手,平山帮的弟兄一涌而上。对方一群人见势,纷繁夺路自逃,剩下蒙面汉子一人斜倒在地。
胡冲下得马来,虎虎生风地走到那须眉身边,俯身一扬手,扯开了汉子的面具,露出了一张满带伤疤血迹的四方脸。胡冲再三端详,仍是不熟悉面前人,便哼了一声,“你,自报姓名!”
汉子俯首,“鄙人周田,冲犯了大人,请大人饶命!”
“说,为什么要夺劫?”
周田带着沙哑的哭腔诉说道:“大人,比年战乱不断,周家村年青的都被征往兵戈,周田两兄弟也被掳往当战灰,荒了田地。家里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我没有活路哇!又怕给兵家认出,只好以虎皮遮面……”
周田说的又岂不是实话,胡冲听着没了脾性。“走吧!你和你那帮弟兄,仍是一窝回到田里往其实,不要再干夺劫的亡命缺德事了!”
周田眼里露着一种失看的忧伤,仍是连声应:“是,感激大人不杀之恩!”说完站起来,朝他的马走过往。
车上的左江看到了那一幕,喊了声“慢!”便喊车夫策马跟上。到了周田跟前,左江掏出一些铜钱,递给周田,“拿往买点工具,和你老母妻儿食顿饱饭!”
骇怪不已的周田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连连磕头:“感激恩人,感激恩人!”
周田走了,左江转身朝胡冲做揖拜谢:“今天要不是胡大侠在,实不晓得会怎么样!”
胡冲回礼道:“左公客气了。鄙人和贵府少虎是血盟兄弟。本身人,不言谢!”
左纳坐在马车里,心里几受了适才的惊吓。
突然,他想起了二哥左民。
“二哥如今在哪里呢?” 左纳心想。听爹说他和祖逖将军的人马南下,好好的,他为什么反面左家本身的人马南下呢?如果他在那里,该多好啊!
却说左家车队分开多福客栈时,祖逖率领的南迁步队也上了征程。比起左家步队来,祖逖的南迁行程愈加艰巨。那时候晋怀帝已经被刘聪的人马掳走。还在他们离城前,洛阳的东阳门和城内一些建筑就已经被销毁。洛阳在遭遇烧杀夺掠后,一派狼藉。祖逖以至找不到几辆像样的马车,大队人马只能步行。南迁的西晋臣民丢君丧家,黯然出了洛阳城。心绪忧伤,可程序还得加紧。因为他们走的是北线,石勒的逃军时刻会到。
怀帝的被掳,显然让祖逖的心绪愈加繁重。左民看出来了,就安抚他:“祖大人,固然我们如今被迫分开,但只要我们有决心,另起炉灶,就有返乡的那一天。”
祖逖问左民:“你本年十七?”左民点头:“是的,大人。”
祖逖赞颂:“昔时霍往病首战漠南时年即十七。二十一岁便封狼居胥。看来‘自古英雄出少年’之语不虚。此英灵常在,华夏不灭。”
正说着,后面有人喊腿痛。祖逖下车一看,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祖逖立即让人扶她上本身的马车。左民一看,随即也下了车,和祖逖一同步行。
走了近两个时辰路,步队里有人过来向祖逖行礼,说:“祖大人,此往路途远远,请大人仍是上车,您是行主啊!”世人齐声说:“行主请上车,为我们多珍重!”
祖逖向世人挥挥手,说:“安心吧,我自有分寸。再说,如今我身边有那位年轻人相助,列位没必要为我担忧!”
人群暂时平静下来了,马蹄声和车轮的动弹声,被人群的脚步声掩盖了下往。他们路过之处,常有胡兵出没。祖逖和左民等几位,一方面催着步队赶路,一方面四处张看,连结着警惕。
突然,路边响起狗的嚎喊声。祖逖和左民顺声看往,面前呈现了惨绝人寰的情景:两只野狗正在为争食一小我的尸体而厮杀。
年轻的左民惊心而掩面;耳边却响起祖逖沙哑的声音:“我祖逖必然要杀回洛阳,安抚苍生!”
左民不由转过脸来,看到将军的胡须在颤动,眼睛里有火,也有水……“几年前我到过那里,”祖逖说,“也是六月,其时还有很多农人在田里忙收获。如今你看……我们不打回老家,对得起苍生吗?!”
打回老家,那也是父亲心里的梦想。左民的目光跟着祖逖的手看往,哪里还有什么庄稼啊,面前是一片焦黄!
走了几日,他们走上了一个河岸。“那是古汴河,东接泗水,”祖逖告诉左民,“不知流了几千年了!从秦到汉几经修整庇护。可惜我们没有船楫,否则借那条河运会轻松许多。”
左民一眼看往,只见河水滚滚流,岸上芦苇迎风摇弋,应着那河水的节拍。河上有船船行驶。虽是天青水蓝,左民气里却一点也不明朗,水流在他眼里似乎是在无声呜咽。他不由想起了本身的家人,忧愁不安袭上心头。他晓得左家绕的是远路,不知爹他们如今到了哪里了?情状如何……
做者:
曾明路,笔名虔谦,福建人,北京大学中文系本科及研究生结业,海外华文女做家。做品颁发于国表里报刊杂志。短篇小说曾获郁达夫小说奖提名,移上银幕;两度获北美华人藏书楼协会更佳图书奖,两度获长篇小说华文著作奖,数度获汉新文学奖。2018年“和平兴起·变革开放四十周年全国文学创做大赛”小说银奖,2019年首届“大湾区”杯长篇小说汗青大奖,2019年大运河全国主题征文小说三等奖,2022年首届华人影视文学优良创意奖 。散文诗做屡次获得国表里奖项,编进教材,收进多种选集。出书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散文集及诗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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