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者简介
季金平,70后,河北高碑店人,喜好写做,喜好用文字笔录生活。
爷爷的看青往事
在我八九岁的时候,爷爷就故往了,享年八十六岁,以致于在我的记忆里,对爷爷的印象很模糊,似乎从记事起,他白叟家就是风烛残年的样子。古铜色的脸蛋充满深深的沟壑,似乎流淌着几经沧桑的长河,微驼的脊背粉饰不住他曾经高峻威猛的身躯,以至颌下长长的斑白胡须,每一根都笔录着他饱尝风雨的往事。
所以,关于爷爷的一些工作,都是由父亲给我们讲来——
爷爷那辈共兄弟五人,爷爷排行老四,祖祖辈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人。爷爷生于晚清,长于民国,旧社会曾给田主扛过工,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建国以后,照样过着日出而做,日进而息的田园生活,一辈子勤奋纯朴。
上世纪五十年代,那阵儿还没有成立消费队,各家都有一块地,由个户自行打理,收获盈亏自傲。爷爷是从食苦受累的旧社会过来的人,对农活天然不目生,春播、夏管、秋收、冬躲,样样都打理得有条不紊。阿谁年代,庄稼人家都是靠天食饭,假设那一年风调雨顺,你就能多打几斤粮食,如果赶上旱涝蝗灾的岁首,可能就是颗粒无收。人勤地不懒,爷爷坚信那个理,对他治理的那块地也是非常精心。
阿谁年代,才能强会算计的人家,能够从长计议,厉行节约,多种瓜薯豆菜,日子尚能温饱。家里生齿多、劳动力较少的人家则老是青黄不接,捉襟见肘,以至食了上顿没有下顿,瓦罐里存不下隔夜粮。所以没办法,就只能把良心躲在胳肢窝下,每到了庄稼快成熟的季节,就摸到地里,摆布看看没人把守,就撅人家几棵豆杈、砍几个高粱穗子拿回家,或者是刨一筐红薯、掰半袋棒子回来充任口粮,以度饥荒。
那不,把庄稼视做瑰宝的爷爷,就发现自家的玉米棒子比来总丢,天天丢个十多个,二十来个。爷爷很是生气,于是决定看青,必然要捉住那个偷棒子的贼。
看青,就是快到了秋收时节,由专人负责守护庄稼,避免被人盗窃,在五六十年代,是有如许一个职业存在的。
此日白日,爷爷蹲守了一天,息事宁人。
到了晚上,爷爷又单独一人来到自家地里,先围着棒子地巡视了一圈,没发现风吹草动。于是,便从腰间拽出长长的烟袋锅儿,灌满细烟叶,用拇指摁瓷实,然后取出火柴点燃,找了个隐蔽的畦埂,蹲下身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在暗中中,烟袋锅儿忽明忽暗的亮光闪闪烁烁,就像是田野里飘动的萤火虫。就着烟袋锅儿的火亮儿,爷爷凝看着那片即将成熟的玉米棒子揣摩着心事,身子旁边,插着一柄干农活用的双齿合叉。
夜逐步深了,满天的星斗照射着苍莽的大地,草窠里的蛐蛐儿们不知怠倦地喊喊,偶尔,还能听到豆地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洞里的田鼠出来盗粮了。
爷爷侧着耳朵倾听了一会儿,并没有闻声任何反常的声响,觉得今晚贼人不会来了,站起身,把烟袋锅儿在鞋底上磕了磕,又别在腰间,正预备拿着合叉回家睡觉,突然,就听得地里发出“咔嚓、咔嚓”洪亮的掰棒子的声音,棒子秸叶子“唰啦唰啦”曲响,脚步声也越来越近。爷爷屏息凝思,凝视着声音的来向,手中握紧了那柄合叉,来了,公然来了!随后就发现一条黑影闯进了爷爷的视线。
“谁?”爷爷双手端着合叉厉声问道。
正在偷玉米的黑影做贼心虚,被那突如其来的大饮吓得一寒战,赶紧停住了,爷爷大踏步走向了黑影。
来人背着一只荆筐,筐里横七竖八地拆着刚刚掰下来的十来只玉米棒子,猛然见到大义凛然的田主人呈现在本身的面前,羞愧难当,怯怯地,从肩上摘下筐放到了地上。
爷爷凑到黑影跟前,借助微弱的星光,看清了来人,他非但没有高声叱责,反而把手中的合叉插到地上,猫下腰,左手抄筐底,右手移筐椐,把多半筐玉米抬起来,递在那人的肩膀上,发现筐还不太满,爷爷又帮手掰了几个大个的玉米棒子,插到了筐里。
那人接过筐,愣了愣,没说什么,转身消逝在村庄的标的目的。
第二天晚上,爷爷没来地里看青,而是在家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个平稳觉。
从那以后, 他精心治理的玉米棒子,再也没有丢过。那晚他捉住的阿谁黑影到底是个谁,也成了人们心中的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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