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宋元明人书法,如赵子昂、文徵明,至于王铎、石涛,其笔迹实伪易辨。实者用浓墨,下笔时必含水,含水乃润乃活。王铎之书,石涛之画,动落笔似墨沉,以至笔未下而墨已滴纸上,此谓兴会淋漓,才与工匠描摹差别,有天趣,竟是在此。而不知者视为墨未调和,认为不工。非不克不及工,不屑工也”。
—— 国画巨匠黄宾虹
上面那段话出自现代国画巨匠黄宾虹,我们以此看照王铎那通行书卷,实是更好的注脚。
王铎曾言本身书法“独宗羲献,”但有前人指出“觉斯年伯书法,全用清臣、海岳、北海诸家,不行进山阴之室也。”从那件“李贺诗”看,此言不虚。《李贺诗帖》落款为丁亥,是清顺治四年(1647)时书,王铎时年56岁。
王铎《李贺诗帖》,纵45cm,横240cm,现躲于北京故宫博物院。《李贺诗帖》内容为抄录李贺诗四首:《听颖师琴歌》、《昆仑使者》、《仙人曲》和《高平县东私路》。
王铎确实有“独宗羲献”的做品,而那件不是,其欹侧之势出自李北海,迅疾出自米芾,而浑厚明显是法颜实卿。在那件做品中,王铎利用大量的湿墨,形成笔痕涨出,构成块面,与清新迅疾的笔法构成比照。书法充满激情,连缀不竭,气焰贯穿。
【释文】
《听颖师琴歌》
别浦云回木樨渚,蜀国弦中双凤语。
芙蓉叶落秋鸾离,越王夜起游天姥。
暗佩清臣敲水玉,渡海蛾眉牵白鹿。
谁看挟剑赴长桥,谁看浸发题春竹。
竺僧前立当吾门,梵宫本相眉棱尊。
古琴大轸长八尺,峄阳老树非桐孙。
凉馆闻弦惊病客,药囊暂别龙须席。
请歌曲请卿相歌,奉礼官卑复何益。
::浦(pǔ)==水边或河流进海的处所;
::渚(zhǔ)==水中的小块陆地;
::天姥(tiān mǔ)==天姥山==山名,在浙江省嵊县与新昌县之间;
::轸(zhěn)==古代车厢底部四面的横木;借指车;引申为方形;
《昆仑使者》
昆仑使者无动静,茂陵烟树生愁色。
金盘玉露自淋漓,元气茫茫收不得。
麒麟背上石文裂,虬龙鳞下红枝折。
何处偏伤万国心,中天夜久高明月。
::虬龙(qiú lóng)==古代传说中一种有角的龙。在《说文解字》和《广雅·释鱼》都有提到;
《仙人曲》
碧峰海面躲灵书,天主拣做仙人居。
晴时笑语闻空虚,斗乘巨浪骑鲸鱼。
春罗翦字邀王母,共宴红楼最深处。
鹤羽冲风过海迟,不如却使青龙往。
犹疑王母不相许,垂露娃鬟更传语。
::天主(shàng dì)==意为“天之最尊者”,语出《大雅·荡》。人之所尊,莫过于帝,托之于天,故称天主;
::翦(jiǎn)==“剪”的异体字;
《高平县东私路》
侵侵槲叶相,木花滞冷雨。
今夕山上秋,永谢无人处。
石溪远荒涩,棠实悬辛勤。
古者定幽觅,唤君做私路。
::槲(hú)==指落叶乔木或灌木;
::棠(táng)==指落叶乔木,果实略呈球形,能够用做嫁接各类梨的砧木;
::实(shí)==果实;种子;
《李贺诗帖》
王铎 / 行书
【1】《听颖师琴歌》别浦云回木樨渚,蜀国弦中双凤语。芙蓉叶落秋鸾离,越王夜起游天姥。暗佩清臣
【2】敲水玉,渡海蛾眉牵白鹿。谁看挟剑赴长桥,谁看浸发题春竹。竺僧前立当吾门,梵宫本相眉
【3】棱尊。古琴大轸长八尺,峄阳老树非桐孙。凉馆闻弦惊病客,药囊
【4】暂别龙须席。请歌曲请卿相歌,奉礼官卑复何益。
【5】《昆仑使者》昆仑使者无动静,茂陵烟树生愁色。金盘玉
【6】露自淋漓,元气茫茫收不得。麒麟背上石文裂,虬龙鳞下红枝折。何处偏
【7】伤万国心,中天夜久高明月。《仙人曲》
【8】《仙人曲》碧峰海面躲灵书,天主拣做仙人居。晴时笑语闻空虚,斗乘巨浪骑鲸鱼。春罗翦字邀王母,
【9】共宴红楼最深处。鹤羽冲风过海迟,不如却使青龙往。犹疑王母不相许,垂露娃鬟更传语。侵侵槲叶相,木花滞冷
【10】雨。今夕山上秋,永谢无人处。石溪远荒涩,棠实悬辛勤。古者定幽觅,唤君做私路。丁亥六月,王铎。
【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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