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译经
梁杨都持重寺沙门释宝唱（附梁武帝）
【译文】
释宝唱，俗姓岑，吴郡（今江苏沪海道，苏常道及金陵道西部之地）人，即孙吴建国之故地。年少时诙谐机警，清贞好静，家有耕地十亩，靠耕田谋生，每到晚上，即替身誊写文书账薄，以填补日常之费用。强记博闻，过目成诵，且颇识义理，很有文摘。
十八岁时，投僧佑律师落发。僧佑乃江南名僧，著作甚富，详见本传。宝唱既进佛门，即博览经论，承僧佑之教导，颇有建树。后来行住于持重寺。博摘群言，酌其精理；又认为开悟士俗，须以通济为先，故从处士（未仕或不仕之士人）顾道旷、吕僧智等人学经、史、《庄》、《易》，略通大义。其时人们因他游历世务，认为他有进俗之志。有一次回家投亲，即不返回寺院；到了近三十岁时，父母亡故，他料理好后事，于建武二年（公元四九五年）舍弃日常修习，分开京都专门听人讲经，历时五年，又得风疾。为遁藏战乱，又到福建、浙江一带参禅、游学，推敲义理。天监四年（公元五○五年）进京，奉敕任新安寺主。
梁武帝时，时局不变，全国承平，风调雨顺，五谷丰收，那恰是他崇奉释教、三宝护佑、神龙共助的成果，布衣苍生也因之蒙被福佑。但因为战乱刚刚平息，经书典籍大多散佚亡失，很难查觅，梁武帝遂敕宝唱总撰集录，以称心其时之需要。集录按建福禳灾、礼忏悔功、飨接神鬼、祭奠龙王等分门别类，篇幅近百卷之多；分八部神名为三卷。包罗博识，通贯古今，很受梁武帝的赏识。梁武帝常祀祭祈求，屡有灵感，所以五十几年间，全国承平，万民蒙福。天监七年（公元五○八年），梁武帝考虑到释教典籍浩瀚，一般人很难查阅，敕持重寺僧旻，于定林上寺，撰《寡经要抄》八十八卷。又敕开善寺智躲，撰《寡司理义》，号称“义林”，八十卷。又敕建元寺僧朗，注《大般涅槃经》七十二卷。宝唱奉敕参预其事，纶综始末，辑成部帙。
简文帝萧纲在春坊（即太子宫）时，崇信释教，撰《法宝联璧》二百余卷，令宝唱缀文、分类。帝以佛法深邃博识，一般人很难读熟知，没有上等才学，不克不及窥其底蕴，又敕宝唱把释教东传之后，一些高僧大德，世俗士子有关阐释释教义理之著作等，加以搜集整理，称为《绩*轮论》，共七十余卷，使一般凡夫俗子，见而回信，极大鞭策了佛法的普及、弘扬。又撰《法集》一百三十卷（一说一百四十卷）。那些都得到其时皇帝的赏识并广为传播。
天监十四年，敕安泰寺僧绍，撰《华林佛殿经目》，僧绍固然写出了初稿，但梁武帝不甚称心，又敕宝唱从头撰写，宝唱乃对僧绍之《经目》从头停止政订，共四卷，分类合理，注述适当，颇受各界赞扬，梁武帝遂敕他主管华林园宝云经躲。宝唱普遍搜求遗失典范，使之日臻齐全，并从中整理出三卷，送给梁武帝看览。因而之故，又敕宝唱撰《经律异相》五十五卷，《饭圣僧法》五卷。梁武帝又正文《大品般若经》五十卷。当时佛法极是隆盛。佛门大德，世俗才子，互相酬唱，畅说义理。
自梁武帝三十七岁受运登基，在位四十九年，经常感慨虽有四海之尊，但人生短暂，难申无量好事，故留意佛典，以八部般若为成佛之内心；为了涤除世俗懊恼染垢，他又搜集寡经，亲身注解，莅临法座，讲经弘法，以此善因，陶冶生灵。他还屡次捐躯佛门，为寡僧使唤，以洗涤懊恼染垢。每次捐躯之时，都有地动之祥瑞，并大开斋讲，盛弘佛法。曾为太祖文皇帝于钟山竹涧建大爱敬寺。……梁武帝又于寺中龙渊别殿，造金铜像，高丈八，亲身供养。每次前去礼拜时，都悲哀哽噎，不克不及本身，摆布侍从无不泪流满面。
梁武帝又于青溪西岸建阳城路径东，为献太后建大智度寺。……寺成日，他对群臣说：“建此二寺，奉福二皇，以表对父皇母后无量崇拜、逃念之情，固然如斯，尚不敷以表达我悲悼之意。”又于中宫建至敬殿景阳台，立七庙室。……又做联珠五十首，以明孝道；又造孝思赋，广统孝本。此于安上治民，移风易俗，功莫大焉。……。
又以大通元年（叁元五二七年）于台城北，开大通门，立同泰寺，楼阇台殿，类似王宫；九级浮屠，耸进云端，树木茂盛，园池围绕。其年三月六月，梁武帝亲身驾临该寺，礼忏敬接，认为常则。此则其捐躯之地也。固然改日理万机，军国政事极其忙碌，但他仍然手不释卷，披览表里典范，经常彻夜达旦。
自《礼记》、《古文》、《周书》、《左传》、《庄》、《老》诸子、《论语》、《孝经》，凡前人所未详加阐析者，他都加以训释。又以国粹人员为贵贱品级所限造，他更置五馆，招引冷门学子，故使儒释二门，皆成显学，相得益彰。
梁武帝先后集百余卷，撰通史乘苑数千卷。宝唱值此盛世，屡奉敕书，参预翻译、撰著。在天监九年时，旧疾复发，宝唱便发二愿，欲遍找经论，使无遗漏。遂搜集历代僧录，并加以分门别类，编纂成册，称为《名僧传》，共三十一卷。到了天监十三年，他在序中写道：“希求寂灭者，超出视听之外；察看心行者，则须有典籍记述之工。是知森罗万象，立言之不成废也。大梁之所以有全国，在于威加赤县神州，功济苍生。皇上化范全国，神游八方，崇信佛法，回敬三宝。暗里认为儒家典籍，历代撰集，九品六艺，样样齐全，而沙门净行，却很少有系统之记述，此种情状，不克不及不使人慨叹万端。僧佑律师，道心坚贞，高行卓绝，曾著作诸记，以弘扬僧德道行。贫道不敏，拟承其遗风，继其事业，搜集各类僧史、经录，务使无所遗漏。”文字甚长，此不悉载。
起初，宝唱因脚气之疾爆发，擅自往外埠治疗，被梁武帝晓得后，下敕逃回，因冒犯天条，被贬谪越州。朝廷还欲以律法断其足，亏好僧正慧超任情违旨，才被惩罚摈徙广州。宝唱先到京都诸大寺礼忏，预备日后永久置身荒蛮之地。又令其以搜集典籍史料以代役。宝唱白日礼忏，夜间撰录，加之官私两面催逼，整天不得余暇。即将动身之曰，获敕停行摈徙，令其住京都任翻译之职，而此时《僧史》即将改定，他遂改前宿繁，并加芟足之事，所以在其传的自序中说：“岂敢以僧中之董狐（史称曲笔“良史”）自诩，只是无曲笔罢了。”但宝唱之许多撰述，文胜其量，后人不时引用他的撰述。亦不知所末。
【原典】
释宝唱，姓岑氏，吴郡①人。即有吴建国之旧壤也。少怀恢敏，清贞自蓄，顾惟只立，勤田为业。资养所费，末于十亩，至于傍求佣书，取济观看。疏略便能强识，文彩展赡，义理有闻。
年十八，投僧佑律师而落发焉。佑江表僧看，多所著作，具如前傅纪之。唱既始陶津，经律谘禀。承风建德，有声宗嗣。住持重寺。博摘群言，酌其精理。又惟开悟士俗。要以通济为先，乃从处士顾道旷、吕僧智等，习听经、史、《庄》、《易》，略通大义。时以其游涉世务，谓有俗志。为访家室，执固不回。将及三十，天荫既崩，凶事云毕，建武二年摆拨常习，出都专听，涉历五载，又中风疾。会齐氏云季，遭乱进东。远至闽越，讨论旧业。天监四年，便还都下，乃敕为新安寺主。
帝以时会云雷，远近清晏。风雨调畅，百谷年登。岂非上资三宝，中赖四天，下藉神龙。鬼魂叶赞，方乃辐被黔首，歆兹厚德。但文散群合，难可备觅，下敕令唱总撰集录，以拟时要。或建瞄禳灾，或礼忏除障，或飨接神鬼，或祭奠龙王，部类区分，近将百卷，八部神名认为三卷。包罗幽奥，详略古今。故诸所祈求，帝必亲览。指事祠祷，多感威灵，所以五十许年，江表无事，兆民荷赖，缘斯力也。
天监七年，帝以法海浩瀚，浅识难觅，敕持重僧旻，于定林上寺，缵《寡经要抄》八十八卷。又敕开善智躲，缵《寡司理义》，号曰义林，八十卷。又敕建元僧朗，注《大般涅槃经》，七十二卷，并唱奉别敕，兼赞其功。纶综末始，缉成部袠。
及简文之在春坊，尤耽内教，撰《法宝联璧》二百余卷，别令宝唱缀比，区别其类遍略之流。帝以佛法冲奥，近识难通，自非才学，无由造极，又敕唱自卑教东流，道门俗士，有叙佛理著做宏义，并通鸠聚，号曰《续*轮论》，合七十余卷。使夫迷悟之宾，见便回信，深助道法，无以加焉。又撰《法集》一百三十卷，并唱独专虑，缵结成部。上既亲览，畅通表里。
十四年，敕安泰寺僧绍，撰《华林佛殿经目》，虽复勒成，未惬帝旨，又敕唱重撰。乃因绍前录，注述合离，甚有科据，一袠四卷，雅惬时看，遂敕掌华林园宝云经躲。搜求遗逸，皆令具足，备造三卷，以用供上。缘是又敕撰《经律异相》五十五卷，《饭圣僧法》五卷。帝又注《大品经》五十卷。于时释教隆盛，无得称焉，道俗才调，互陈文理。
自武帝膺运，时年三十有七，在位四十九载，深以庭阴早倾，常怀哀感，每叹曰：“虽有四海之尊，无由得申罔极。”故留意释典。以八部般若为心良田，是诸佛由生。又即除灾涤累故，收摘寡经，躬述注解，亲临法座，讲读敷宏。用此善因，崇津灵识，频代二皇；捐躯为僧给使，清洗烦秽，仰资冥福。每一舍时，地为之震。相继斋讲，不竭*轮。为太祖文皇，于钟山竹涧，建大爱敬寺。……帝又于寺中龙渊别殿，造金铜像，举高丈八，躬申供养。每进顶礼，歔欷哽噎，不克不及自胜。预从摆布，无不下抽泣。
又为献太后，于青溪西岸建阳城路径东，起大智度寺。……寺成之日，帝顾谓群后曰：“建斯两寺，奉福二皇，用表罔极之情，以达逃远之思，而不克不及遣蓼莪②之哀。”复于中宫，起至敬殿景阳台，立七庙室。……又做联珠五十首，以明孝道。又造孝思赋，广统孝本。至于安上治民，移风易俗，度越末古，无得而称。……
又以大通元年，于台城北，开大通门，立同泰寺。楼阇台殿则宸宫，九级宝塔，回张云表，山树园池，沃荡烦积。其年三月六日，帝亲临幸，礼忏敬接，认为常准，即捐躯之地也。虽亿兆务殷，而卷不辍手，披览表里经论典坟，恒以达曙为则。自《礼记》、《古文》、《周书》、《左传》、《庄》、《老》诸子、《论语》、《孝经》，往哲所未详，悉皆为训释。又以国粹员限，隔于贵贱。乃更置五馆，招引冷儁。故使孔释二门，荣茂峙列。
帝前后集百有余卷，著通史乘苑数千卷。唱当斯盛世，频奉玺书，预参翻译，具如外传。初唱天监九年，先疾复动，便发二愿，遍觅经论使无遗失，搜括列代僧录，创区别之，撰为部袠，号曰《名僧传》，三十一卷。至十三年，始就条列，其序略云：“夫深求寂灭者，在于视听之表；考乎心行者，谅须丹青③之工。是知万象森罗，立言之不成以已者也。大梁之有全国也，威加赤县④，功济苍生。皇上化范九畴⑤，神游八正，顶戴法桥，服膺甜露。窃以外典鸿文，布在方册，九品六艺，尺寸罔遗，而沙门净行，独亡纪述。玄宗敏德，名绝末古，拥叹长怀，靡兹永岁。律师释僧佑，道心贞固，高行超邈，著作诸记，振发宏要。宝唱不敏，预班二落，礼诵余日，捃拾遗漏。”文广不载。
初以脚气连发，进东治疗，往后敕逃，因而抵功，谪配越州。觅令依律以法处断，僧正慧超任情乖旨，摈徙广州。先忏京师大僧寺遍，方徙岭表。永弃荒裔。遂令鸠集为役多阙。昼则伏忏，夜便缵录，加又官私催逼，惟日弗暇，中甄条流，文词坠落。将发之日，遂以奏闻，有敕停摈，令住翻译，而此僧史方将改定。改前宿繁，愈加芟足，故其传后自序云：“岂敢谓僧之董狐，庶无曲笔耳。”然唱之所撰，文胜其量，后人根据，揣而用之。故数陈赏要，为时所列。意外其末。
【正文】
①吴郡：今江苏吴县。
②蓼莪：原为《诗?小雅》篇名，乃为逃念父母而做，后多指对亡亲之悼
念。
③丹青：古代丹册记勋，青史纪事，丹青犹言史籍。
④赤县：谓中国也。另，唐代县品级之一。
⑤九畴：原指禹治理全国之九类大法，此指军国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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