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读物 | 三叔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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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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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与我家还未出五服,比我大三岁,中等个儿,偏瘦。三叔的爹是煤矿工人,退休后介绍了三叔的大哥、二哥也在煤矿上了班。做为老幺的三叔就成了“守家”的人。

三叔心地仁慈。小时候,我与三叔偶尔会一路割草喂牲口,割草时他常会搀扶帮助我。他手头利索,割草拟来比村上的老把势“黑子”都快——“黑子”可是村里公认的干活妙手。日薄西山,我拆草的大袋子还没满,三叔就会端起晚辈的架子,“深厚”地说:“割草就要有割草的样子,你如许太慢了。你把俺的拆走些,俺再割。”我当然会很欠好意思,他就从他的大袋子里掐上几大把塞进我袋子,然后又哈腰“欻欻欻”地割起来。那时的我就有了一点小小的幸福:嗯,有个如许的“晚辈”还不错。

说起三叔的仁慈,就不能不说他的另一件事儿。一个麦收季的晌午,三叔的家人把其他田里的麦子拉回麦场后,预备回家食饭,三叔主动请缨看场。待邻人家麦场也没人的时候,三叔就钻到架子车底下躺上一会儿,等家人带饭回来。那时有三个老妇人鬼头鬼脑地挪动到三叔家的麦场,起头大把把地、疯狂地扯起麦穗往她们的袋子里塞——那是来偷麦子啦!每到麦收季节,就会有不知从哪里来的穿戴破烂的人,趁晌午头麦场没人时专偷脱了壳的麦堆。看今天如许子,应该没有找到适宜的目标,来偷麦穗了。

三叔登时血脉贲张,一骨碌爬出来,窜过往,还未等老妇人们缓过神,三叔已经一手挠住一人的胳膊,另一个老妇人拔腿就跑。三叔个子小,但力量却很大,那两人被挠得“嗷嗷”曲喊,转而她们就要咬三叔。三叔机智过人,喊道:“恁要敢咬,俺就喊人!恁一个也跑不了!”两个妇人一看硬的不可,立即求饶起来:“小兄弟,行行好,行行好!俺那里本年旱得很,麦子都死了,家没食的了,两个娃娃都快饿死喽,要否则谁出来拾麦(麦田收割后,会漏掉一些麦穗。庄稼人会在闲暇时间到田里捡拾,有时也会捡拾他人家的麦田,被称为‘拾麦’)呀,大热天的,你就同情同情俺们吧……”说着说着似乎还要掉下眼泪来。

她们固然操着非当地的口音,但三叔也能听得出来意思——家里有快饿死的孩子呀!三叔赶紧松开手,问道:“都是实的?”

“谁情愿拿自家娃儿的命骗人呀?实的实的!行行好吧,小兄弟!”此中一位赶紧阐明。

“那好吧,你们拆吧,想拆几拆几。”三叔铺开她们,听凭她们从容不迫地往袋子里塞麦穗……

后来才晓得,那三个女人是“惯犯”,往年就被邻村的逮住过一次。她们是专偷麦子卖钱的外埠人。三叔虽放纵了她们,但三叔家人却没有使劲责备三叔。

三叔仁慈,然而仁慈也改动了三叔的人生轨迹。

小时候看过《少林诗》片子后,村上的孩子们纷繁模仿起片子里的配角,似乎一夜之间,都成了从少林寺里出来的万能小僧人。走着走着,看见一个土堆就会“噌”一下窜上往,摆个酷酷的掐腰架势;路过小河,不从桥上走,硬是从那岸跳到那岸,假设鞋子湿了,有意不闪现出慌张的脸色,拉开架势,凭空蹬两脚,算是把水甩掉了;掏完鸟窝下树时,也不再是一步一步往下退,而是间接就着树枝跳下,像是本身已经会了轻功……当然,没有功夫根柢的蹦跶毕竟会食大亏的。三叔就是如许“演绎”了本身的人生。

村里十字街有一棵四五小我都搂抱不外来的大柳树,大柳树旁边立满了凹凸差别的红砖垛、麦秸垛,当然还有一个树林子。月明星稀的晚上,孩子们就会以柳树为中心在必然区域内玩捉迷躲。玩捉迷躲的人分红两组,第一组或远或近四处躲躲,第二组的人脸贴在柳树上,待第一组躲好后,就起头找、发现后就往捉,人全数捉住就算赢,然后轮换躲、轮换找——那也是儿时最有趣的群体游戏了。

三叔也是个爱上蹿下跳的主儿,实打实的孩子们傍边的“王中王”,当然也会参与此中。待三叔那一组躲好后,另一组就起头找,三叔纷歧会儿就被找到了。被发现后,三叔不急着跑,就在红砖垛间往返乱窜,逃他的小伙伴儿也无计可施。三叔可是神异,像是个“练家子”,趁人一愣神功夫,一下腾空跳上比他还高的砖垛上。小伙伴儿个子矮,上不往,就在砖垛下面往返撵,三叔就在砖垛顶上飞檐走壁、跳来跳往。小伙伴儿末于生气了,甩一句:“有种就别下来!”转身就往撵其别人了。三叔洋洋自得,唱起了少林寺的主题歌《牧羊曲》:

“日出嵩山坳

晨钟惊飞鸟

林间小溪水潺潺

坡上青青草……”

糟糕的歌声刚飞向“仇敌”,就听到“霹雷”一声,三叔脚下的砖垛倒了。“哗啦”,旁边的砖垛也塌了。三叔重重地仰面摔在乱砖堆上。三叔想硬撑着站起来,可就是动不了,后腰痛得底子无法使劲。刚走的小伙伴转身跑来,一下按住三叔:“逮住了,逮住了……”

从那以后,三叔再没上窜下跳过,他也不再相信白叟们说的“小孩没腰”的鬼话,天天腰痛。家里人给他看过良多农村医生,也食过些汤药,就是不见好,连重活都干不成,只能干些放羊的活计。三叔也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斗转星移、冷来暑往,到了该找媳妇的年纪,家人们就托人给三叔介绍、相亲。三叔也算是一表人才,爹是退休工人,算是干部家庭,家境不算差。介绍来的女孩一看就相中了。但三叔却不附和,理由也不说。半年不到三叔被迫相了五六个,本身却没点头附和一个。在最初一个女孩被回绝后,家人末于抑制不住,发了飙:“你如果不说出个一二三,就把羊全卖了。情愿干啥就干啥吧,家里不管你了。”三叔自从起头放羊后,就把羊当成了宝物,一听要处置他的羊,便立即透露了心声。

本来,三叔不是相不中那些女孩子,而是觉得本身有腰痛的病,怕附和后成了家会扳连人家,耽搁人家一辈子,本身心里也不会好受、生活也不会幸福。不参与相亲吧,家人那一关过不往,就只好以本身看不上人家为由,搪塞。三叔是想等本身腰痛病好了,再提相亲的事儿。

自此,家人也不再给他筹措,主动推掉三姑六婆的“好言相劝”。而三叔,一边放羊一边又信起了教,隔三差五就往四周村的信教点祈祷。然后回来,对在树林子里食草的羊群“诵经文”,对集市上熙来攘往的男男女女发愣。一来二往,三叔年龄大了,腰痛病仍是没见好,头发掉成了“地中海”,他也成了村里的光棍。三叔的爹娘相继老往,大哥、二哥也不再常回家,只要三叔守着两亩地大的院子……

成了光棍的三叔,却是渐渐改了“郁郁寡欢”的弊端,走在街上,也和村里人打招唤,村里人也一般和他对话,只是说出的话时常让人摸不着思维。

“打起仗来,你们跑都没处所跑。还不赶紧?”

“干啥都得有人。没人能干啥?”

“你们可得小心,可不是闹着玩的!”

三叔仍是隔三差五地玩“失踪”,不外再见到他时,邻人们也不问他的往向。有一次在集市还推错了自行车,被派出所的人逃得找不着家,躲在玉米秆堆里三天不敢露头。

只是,三叔见到我娘时,常会有些冲动,说话都有些结巴。

“老嫂子。你……你的几个儿全在外面,让他们问问……问问,上面临咱那么好,给发媳妇不?”

“你给恁大儿说说,回来时给俺带个媳妇。俺前提也不差呀……”

常常那时,我娘就只能搪塞:“中中,三兄弟。俺给他们说说。恁等着信儿吧……”

三叔就如许行走在村庄、穿越在树林、隐匿于嘈杂的集市。没有人关心他在干什么,以至大大都时候,邻人们都想不起还有如许一小我。

曲到有一天,三叔做了惊天动地的事儿。

天刚下过雨,他就在街上喊:“都到俺家看看来,都快来,只限今儿晌午哈!”

因为刚下过雨,邻人们还没有下地干活。听到三叔的喊喊,便全出来了,顺着三叔的指引来到三叔家的院子。

因为院子很大,三叔的爹就将院子用半拉土墙分隔成前院和后院。邻人们在前院立着,有的插兜,有的拄着铁锹,有的抱着光屁股的孩子,不知三叔葫芦里卖什么药,人多口杂地说笑着。邻人家的几只母鸡“咕咕”“咯咯”地扒拉着墙根。

三叔引着各人指向屋檐左侧地上的一个两米见方的坑,介绍道:“俺把前院和后院地下都挖通了。那是个地道,里面很大,后院还有出口。万一有个啥事儿,能够到那里躲哈!各人都能来!”说着,三叔就走向“地道”口。身子渐渐潜了下往。

“天爷!”

“你咋恁凶猛!”

“啥时候挖的那是?”

各人的感慨声压过了三叔边下往边喃喃自语的介绍。几个胆大的邻人也跟着三叔下往了。后面的人也起头试探着往下走。

三叔掌了很亮很亮的手电。我的天!各人不克不及不赞颂!地道向暗中处延伸着,完全平整的处所竟有一间房子那么宽阔的空间,里面还有一个水池,水池里竟也有水,水池的旁边放了两张躺椅,一张躺椅上放着紊乱的床单,另一张躺椅上整洁地堆着很老式的红被面。看来,三叔已经在那歇息过了。

邻人们跟着三叔向前摸索着,议论着。不晓得走了多久——其实也没有多久,只是那是一个完全目生暗中空间,各人才觉得很久——三叔的灯光起头向上挪动。“哗啦”,三叔的头顶突然亮了。

“我用玉米秆盖住了。那是出口。能够从那出来。日常平凡那个口就是封的,不下人。”三叔扒开了玉米秆。

那是到了三叔后院的外墙根!出口很隐蔽。

“我的天爷,那得挖几天?”

“土都弄哪往啦?”

“太凶猛啦!太能了!”

地道里的邻人起头纷繁爬上来,不断感慨着。三叔脸上像是弥漫着自得又像是没有任何脸色,只顾看着后面出来的邻人。

那时又有些人问起来:

“腰不痛了?”

“咦咦?腰不痛了?”

“三儿,你那是要搞地道战?咋还有你娘留的红被面?”

三叔突然明显不耐烦了:“好了好了,都回吧!赶紧,都回吧,赶紧……快点快点!”三叔驱逐起邻人来,“快点快点!我要往处事了……神也救不了你……”三叔把最初一个邻人推开,用玉米秆严严实实地盖住地道口,也不正眼看人,陆续喊道:“走吧走吧!”

邻人们陆续喊:“恁往哪呀?羊群弄哪往了啦……”

“三儿,往哪儿呀那是?”

三叔很快消逝在院子四周的树林子里。树林子的天空有些雾蒙蒙的,陆续泛着潮气。树叶上未干透的雨水还在时而不时地往下滴,“吧嗒”“吧嗒”地落在土壤上。三叔家隔邻的墙头上,几只灰白色的鸽子啄着羽毛。邻人们认真探看着,三叔实的消逝在那片树林子里了。

做者/马志丁

简介:家在黄岛做家联谊会会员。青岛市做家协会会员。憧憬心灵自在旷达和与世无争的生活。日常平凡爱写写诗歌、散文、小小说等,偶有做品在各媒体颁发,个别诗歌、散文做品在军表里征文角逐中获奖。

诵读/王刚

简介:家在黄岛·上泉朗读社副主席。康乐大酒店总司理。喜好朗读,用声音传布热诚,浸润岁月,温热人生。

主编:静秋

责编:王礼明

排版:静秋

校稿:王礼明

音频:王刚

发布:裴珊

“ 家在黄岛”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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