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经老”的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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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森林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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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老”,是我们泰州下河土话,是“经得住老”“不显老”的意思,或许此外处所也说。我查了《现代汉语词典》,没有那个词。

宋朝珍是我的高中同窗,东台人。高中结业五十年后为写一本《1966年我们读高三》,我摘访她后才晓得,其实她家原来在兴化县戴南公社(与我的老家泰县兴泰公社交界),她在那儿念了小学。1958年后,她那并没有学过天文的爷爷,凭着想象和斗胆,率领全家人往东台海边开荒种地,如愿食穿不愁。

她有个小舅,只比她大7岁,在无锡上学,1961年炎天到她海边的家里玩,见她成天无所事事,就责问她的爸妈:“为什么不让朝珍上学?” 她的爸妈说:“那儿是海边,离学校远——”爷爷接过往说:“一个女孩子家,要几文化?未来总嫁给人家,不要花那个冤枉钱。再说,字能当饭食?” 她小舅也不跟爷爷争论,有一天趁爷爷在田里,跟她父母打了个招唤,就带着她来到泰县兴泰公社外婆家。外婆见到她,好像贾母见到林黛玉,怎不吝惜?

9月份开学前,根据她的年龄,小舅替她做主,不再上初一,让她插到泰县溱潼中学初二(5)班,与兴泰公社的农村塾生一个班。

1963年,下河18个公社(镇)只招一个高中班,她考上了那个班。1966年高中结业,高考停行,她就回到外婆的大队耕田。时间不长,她当上了代课教师,又时间不长转了正。1977年恢复高考,上大学曾是她金色的梦想,但她没有报名。她对同事说,我不克不及赶热闹,我的许多同窗太苦了,让他们考吧。

图 | 视觉中国

时间过得实快,教了近40年书,她不知不觉老了。学生都前程了,回到家乡就来看她,她觉得很幸福。有时在路上,有人喊一声“宋教师”,她就停下来问一问,弄清他们的名字,因为教的学生太多了,并且都是“小学生”,他们长大变样了。她的两个儿子早成了家,大孙女都读研究生了。

往年在县城听到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恰是她,仍是女高音,仍是连跑带溜,哪像“奔八”的人?我喊住她:“宋朝珍,你实‘经老’啊!”

“老同窗,我怎能不‘经老’呢!”

本来,老是老了的她也曾自问自答:“我老了吗?没有。我不敢老,也不克不及老啊。”因为每过一段时间,她就要回海边弟弟家,往看看、侍侯快百岁的母亲,“妈妈把我养大,我要陪妈妈变老”。风从东边的大海吹过来,带着潮涨潮落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在悠闲的午后,她和母亲一路捡拾逝往的岁月,有笑声,有泪水,品尝从困难受来的幸福生活,回忆母女二代人不异和不不异的人生。

由此看来,“责任感”的心理表示或许也是“经老”的一个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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