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如何打磨一面平整光洁的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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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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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是前人用来妆饰理容的一种生活用品。中国的铜镜利用史十分悠久,上起新时器时代晚期的齐家文化,下至明清,约有近四千年开展演变的历程,几乎与中华民族的古代文明史相始末,可谓源远流长。

铜镜由青铜铸造而成,和空气接触时间长了,会逐步变得黯然无光,无法用以映照形影,前人很形象地称之为“昏镜”。那种情状需要从头磨拭镜面才气让铜镜光可鉴人。《墨子语类》对此有很简洁的表述:“镜本明,被尘垢昏之,用磨擦之工,其明始现。”似乎只需要简简单单的擦拭便能将铜镜打磨光洁,可现实上磨镜蕴含的手艺含量其实不低,以至还能表现古代的一些科技成就。我们不由要问,前人事实是若何磨镜的?需要什么样的东西呢?

磨镜图页,佚名,明朝

磨镜之具

其实,磨镜分两种。一种是利用事后的日常庇护调养,另一种是造镜甫成时对镜面停止开光处置。由高锡青铜铸造而成的铜镜还只是一个坯件,外表凹凸不服,无法间接用来照面,必需用磨镜药将镜面处置至清晰可鉴的水平。宋代之前记载磨镜药的史料非常稀有,学者多认为仅见于《淮南子·修务训》:“明镜之始下型,矇然未见描述;及其粉以玄锡,摩以白旃,鬓眉微毫可得而察。”大意是说,刚从模型里铸造出来的铜镜外表很暗淡模糊,照不身世影容貌;需要利用玄锡涂抹,再用毛毡用力擦拭之后,人的头发眉毛细微之处都能在镜中清晰闪现。《吕氏春秋·达郁》中东汉高诱注亦有类似的说法:“镜明见人之丑……而扢以玄锡,摩以白旃。”

贺成 磨镜翁

至晚唐时,铜镜的铜量有了改变,用锡量由25%上下降至5%摆布,铅则由5%上升至15%摆布。到了宋代,铜镜的造造也告别了精工铸造,以砂型取代了泥模,那使铜镜外表粗疏,色泽变黑,经得起摔打,磨镜就更为需要。宋镜在成型后,第一次开光即应加涂反光素材,之后也需要时常打磨以便调养。明朝的《天工开物》便记载着:“凡铸镜,模用灰沙,铜用锡和,开面成光,则水银附体而成。”

那些磨镜所需的素材,铅、锡、汞等等并非通俗之物,但却是道教炼丹法中最根本的原料。于是占有了原料的炼丹方士们,逐步进进了磨镜的市场。好比大约成书于南北朝的《上清明鉴要经》就记载:“昔有摩镜道士,游行民间,赁为苍生摩镜,镜无大小,财费六七钱耳。不以他物摩也,唯以药涂面拭之,而镜光亮不常有。”

关于磨镜,仅有研磨剂是不可的,必需要有一块很平的基准平面,使镜面与之相磨,才气使镜面到达与基准平面一样的平整、光滑。为了磨出准确镜面的几何外形,必需预先预备好一块与镜面曲率半径一致的磨盘。所有的研磨抛光操做都要在那方盘长进行,不然就不克不及包管镜面的几何外形。

十分幸运,四川彭山南宋留氏墓出土了一件磨镜砖。此砖细泥灰陶,经加工呈圆形,曲径26、厚3厘米,磨面光滑平整,出土时砖的磨面上尚残留有少许黑色粉末及水银细粒,砖后背凿有由外到里的三条标的目的不异的弧形斜面棱槽。那件考古实物正可以和传世绘画中的图像以及文献记载互相对应。

四川彭山南宋留氏墓磨镜砖(《南宋虞公著夫妇合葬墓》,《考古学报》1985年3期)

有了固定平台,下一步就是利用刮刀来修整镜面较大的凹凸陈迹,使其平整。接下来,就是预备磨镜药对镜面停止研磨了。明朝人所著《多能鄙事》记载有三个磨镜药的配方,此中一方用于新铸成型的铜镜。所需素材别离有“白矾(六钱)、水银(一钱)、白铁(即锡,一钱)、鹿角灰(一钱)”。做法是“将白铁为砂子,用水银研如泥,淘洗白皙,进鹿角灰及矾,研极细始可用。如色青,再洗令白”。用锡做为研磨剂中的研磨粒,白矾、水银做为研磨剂的素材,再加上必然量的鹿角灰调匀就是一副上好的研磨剂了。最初再利用亮光剂对镜面停止抛光,“顶骨(烧灰)、白矾(枯)、银母砂各等分,为细未和匀”,镜面磨净后,即以上方擦拭令其亮光,如斯一次至少可用半年之久。

白矾、水银、锡、鹿角

可想而知,磨镜并非一门轻松的手艺。每次辛辛辛勤的劳动,只能换来为时不长的佳效。并且磨镜的素材未便获取,久而久之,铜镜养护便成为了一项专业的职业。

磨镜之职

磨镜匠人呈现得相当早,在《列仙传》中便有间接记载:

负局先生者,不知何许人也。语似燕代间人。常负磨镜局,循吴市中,衒磨镜一钱,因磨之。辄问仆人:“得无有疾苦者?”辄出紫丸药以与之,得者莫不愈,如斯数十年。后大疫病,家至户到,与药,活者万计,不取一钱。吴人乃知其实人也。后行吴山绝崖头,悬药下与人。将欲往时,语下人曰:“各还蓬莱山,为汝曹下神水。”崖头一旦有水,白色流从石间来下,服之多愈疾,立祠十余处。

负局先生,出自明《列仙全传》插图

所谓的“局”,是一个类似博局棋盘的方形平板状磨镜承具。负局先生不知是何方人氏,听口音像是北方燕、代一带的人。他经常背着磨镜东西,在吴地的集市里游走。给人磨拭昏镜,只收取很少的费用。趁磨镜的时候,他趁便询问镜子的仆人,领会他们能否染疾。碰着有病痛的,就拿出紫色药丸送给他,食药的人没有不痊愈的。他看似以磨镜为业,实则为患者送药治病,悬壶济世,宛似传说中的仙人,他是中国汗青上第一位留名的磨镜客。而“负局”也成了磨镜客的代称。南朝江总《方镜铭》便有:“价珍负局,影丽高堂。”刘禹锡《磨镜篇》也有:“流尘翳明镜,岁久看如漆。门前负局人,为我一磨佛。”

磨镜人物

东汉还有位名流徐稚也处置过磨镜的行当。王勃的传世名篇《滕王阁序》中有句“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地灵人杰,徐孺下陈蕃之榻”,用的就是徐稚的典故。那位徐稚幼时家境穷困,但他勤耕苦做,白手起家,偶尔还靠磨镜的身手过活。无独有偶,唐代的条记小说《云溪友议》也记载了一位和徐稚类似的人物:“有胡生者,家贫,少为磨镜镀钉之业,是皆以磨镜、淬镜、洗镜为专业,沿街售艺以自给者也。”

民国费丹旭绘《徐稚磨镜图》

至唐代,磨镜客早已习以为常。许多诗歌都对他们的活动有过生动写照。好比王维的诗:“丽日照残春,初晴草木新。床前磨镜客,树下灌园人。五马惊僻巷,双童逐老身。中厨办粗饭,当恕阮家贫。”

白居易也有首《新磨镜》写晚年悲慨,但也从侧面反映出磨镜可令铜镜面目一新:“衰容常晚栉,秋镜偶新磨。一与清光对,方知鹤发多。鬓毛从变幻,心地付头陀。肆意浑成雪,其如似梦何。”

磨镜客做的是手艺活,打交道的却仍是人。妇人爱好妆容,更是离不开一面亮光常新的铜镜。于是磨镜客便成了一个总令闺中女子等待的人物。《梦粱录》即载有:“修磨刀剪、磨镜,不时有盘街者,即可唤之。”他们手里拿着几块铁片,似乎点头的容貌,沿街敲打着,妇女们闻声后,即可出来磨镜,那喊做“惊闺”。在明代就时髦着如许的诗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宝镜绰约映春风。难见庐山实面目,拨雾还赖老磨工。”

《中国古代风俗百图》之七十七

明末清初的大词家陈维崧曾经对“惊闺”做过十分详尽的看察,他有首《水龙吟》专写此事:“琅然者是何声,因风飘进深闺底。蝶蜂引处,卖花声乱,倍添娇脆。突然谁家,兽环小响,轻摇栀子。见一双小玉,盘龙暗捧,和羞映,中门里。

出匣一轮新水。要秋宵、凉蝉斗美。红绵揩罢,扑将紫粉,洗他空翠。此际菱花,好像月样,佳人心喜。只晚妆拢鬓,无故忽忆,嫁时情事。”

最为闻名的磨镜客形象当属唐传奇《聂隐娘》中的“磨镜少年”。他在文本中的呈现十分高耸:“忽值磨镜少年及门,女曰‘此人可与我为夫’。白父,父不敢不从,遂嫁之。其夫但能淬镜,余无他能。”

“余无他能”的磨镜少年竟能被聂隐娘点招为夫,那一情节在现在看来难以想象,在其时的读者看来却合情合理,磨镜本就是项稀缺的身手,足够令人心仪。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磨镜少年”隐躲了某种身份。唐朝诗人刘得仁在《赠道人》中写道:“长安城中无定业,卖丹磨镜两途贫。”可见磨镜客也趁便兜销丹药,考虑到磨镜药的造得颇费时间,原素材只要道士便利获取,并且磨镜祖师负局先生也是得道之人,那位“磨镜少年”很可能就是修实之人。聂隐娘师徒杀人之后,常用一种神异的药水将尸体化解,能做到“毛发不存”,全凭某种凶猛道具相助。由此而言,聂隐娘与“磨镜少年”连系,更像是为了修炼一些深邃的道术。

《磨镜图》,落款“聂氏隐娘,生而飞往,十四回来,嫁磨镜婿,庚子初夏毗陵听涛外史李淦写”

道士与磨镜客二者堆叠,更典型的当是吕洞宾的例子,《唐才子传·吕岩》清晰记载:“又尝负局奁于市,为贾尚书淬古镜,回忽不见,留诗云:‘袖里青蛇凌白天,洞中仙果艳长春。须知物外餐霞客,不是尘中磨镜人。’”那便阐明全实派祖师吕洞宾也曾当过磨镜人。

磨镜之喻

神异的是,道士磨镜往往不是其实正目标,仙人通过磨镜那项末技来证明仙人的存在,从而引导人们求仙向道。在《侍帝晨东华上佐司命杨君列传》中,九华实妃有云:“眼者,身之镜,耳者,体之牖,视多则镜昏,听寡则腑暗。妾有磨镜之石,决腑之术,即能彻洞万灵吵察绝响可乎?”则是把修道与磨镜联络了起来。她认为假设外界纷繁复杂的骚乱太多,就会影响人的熟悉,而通过其“磨镜之石”的磨治修炼,能使人明察一切,体悟实道。修道好像磨镜,镜的造造过程是炼,与道的修炼过程是一样的,故而在道教典范中,以磨镜喻修道的例子较为常见。

非但道教,佛经中,谈到磨镜与修行关系的笔录也良多,如《优破夷堕舍迩经》之:如人有镜,镜有垢,磨往其垢镜即明;《中阿含经·哺利多品持斋经第一》之:犹若如镜,生垢不明,因石磨怪莹,由人力治,便得明净;《佛说阿含正行经》之:譬如人有镜,不明不见形,磨往其垢,即自现形。人己往贪淫填患愚痴,譬如磨镜。

修行过程也好像磨镜,人的心镜经磨莹之后,大放光亮,人便因而而闪现伶俐,那一伶俐也好像明镜,能照察一切含糊,使人得悟。禅宗则以那些早己不足为奇的说法为根底,反其道而喻之。禅宗在讨论修行体例时,最为闻名的当属磨砖做镜的公案了。《景德传灯录》卷五载:

开元中,有沙路径一住传法院,常日坐禅。师知是法器,往问曰:“大德坐禅图什么?”一曰:“图做佛。”师乃取一砖于彼庵前石上磨。一曰:“磨砖做什么?”师曰:“磨做镜。”一曰:“磨砖岂得成佛耶?”一曰:“磨砖既不成镜,坐禅岂得成佛耶?”一曰:“若何便是?”师曰:“如牛驾车,车不可,打车便是,打牛便是?”一无对。师又曰:“汝为学坐禅,为学坐佛?若学坐禅,禅非坐卧;若学坐佛,佛非定相。于无住法,不该取舍。汝若坐佛,便是杀佛;若执坐相,非达其理。”一闻示诲,如饮醍醐。

南岳衡山磨镜台

磨砖做镜的公案讲述的是非常生活化的事例,情节生动活泼,却又新意盎然。因而,它在释教思惟的开展中影响深远。在后来,磨砖做镜遂成为人们说到修行体例时的习用语了。

诗人陆游也以磨镜须明的事理劝诫本身:“磨镜要使明,拭几要使净。奈何视吾心,不若几与镜。垢污倘未除,秋毫即为病。吾曹亦圣徒,可不学颜孟。”磨镜虽是微末之技,却在一种普通之中复现人生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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