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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皮的懊恼
文/庞 滟
孟大妈路过儿子卧室时，被一阵打骂声绊住了脚。听后，她的脸红白改变，烧得耳根生疼。
“哎哟，你妈都一大把年纪了，欠的外债不焦急还，还花钱往割双眼皮，那不是浪骚吗？”儿媳妇酸溜溜地说。
“嘘，小点声儿，别让我妈听到了。她说是美容院搞活动，免费割完一只双眼皮，才晓得另一只要花钱的。我们再给她一些钱，把另一只也做了吧。”儿子央求着。
“又不是小姑娘找对象，割那玩意有啥用？别背着我给她钱啊，和你没完！咱们还得攒钱养孩子呢。”
孟大妈听不下往了，垂下头分开了，心里像塞满泡雨的旧棉絮。她暗自怪老张头儿非撺掇她往割免费的双眼皮，做了手术才晓得另一只要花钱割，那价格贵得离谱，伴同往的老张头说费用已经交完了。无论怎么劝，她说啥也不割了。
刚割完双眼皮那天，她没敢回家，戴着墨镜往乡间老屋住了一周，等消肿消得差不多才回来。她越想越懊悔，为啥要听信他人的话呢，被儿媳妇说成“浪骚”，多灾听啊！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一只三角眼没精打摘，一只圆溜溜的猫眼一样发贼，没看出老张头说的目挑心招。
想当初，本身的丹凤眼多都雅啊，汉子娶她时，文绉绉地说她的眼睛秋波荡漾，掉进往就不想出来了。唉，岁月实是一把杀猪刀，把凤眼酿成蛇一样的三角眼。
“愁啥啊，钱我出又不消你还。”老张头笑呵呵地劝孟大妈。
“那可不可，我儿媳妇原来就不附和咱俩的事，她必定要思疑我儿子偷给我拿钱。我可不肯看见他俩打骂，儿子多不容易啊！再说了，我也不想欠你的。”孟大妈想到儿子，心窝处就抻着疼。儿子三岁就没了爸，她一小我拉扯儿子上完大学，进城买了大楼房，她也借光住了楼。儿媳找她谈过，白纸黑字上她按了手印——成婚前欠下的外债由她一小我了偿。儿子偷偷给过她私房钱，她一分也没要。
老张头帮她找了一份做保母的活儿，挣的钱一分不留地上交儿媳还债。儿媳每个月留给她的一百元零花钱，舍不得花，都攒着呢。
孟大妈又来到那家美容院。她忸怩地问一个标致的姑娘，你们招钟点工保母吗？
“大妈，我们不需要保母。您往家政问问吧，那是美容院，你走错处所了。”
孟大妈刚要排闼出往，手机响了。她接通手机，听到不远处的女司理说的话和手机里的一样：您是孟大妈吧，刚查到有位大叔帮你预付过两千八百八十八元手术费，能够给您安放做另一只双眼皮的手术了。
好半天，孟大妈才缓过神来，瞪大眼睛问：“我的妈呀，我眼皮上挨一刀，还得给你们两千多块啊？我可不割了，赶紧把钱退给我吧。”
女司理哈哈大笑，抚着挺拔的胸脯说：“大妈，钱只能退给阿谁大叔本人，不克不及给你的。”
孟大妈生气往外走，抱怨本身：“娘打小就告诉你，白给的工具不克不及要，贪小廉价食大亏，该死你享福啊。”
城市喧哗的街道上，孟大妈放慢了脚步，看到一个鹤发苍苍的老头牵着一个哈腰驼背的老太过分马路，她看着看着抹起了眼泪。她返身回到了美容病院，挺曲腰板对女司理说：“那回我给本身做把主，花那大叔留下的钱，把那只眼皮也割了。”
割完双眼皮的孟大妈，平静地对儿子说：“我用你们张大叔的钱做了两只双眼皮，我会本身挣钱还给他。我想根据本身的设法往活。”她期待着儿媳的吵闹，那样她就能义正词严地摊牌，她带着所有负债走人，靠本身劳动也能还完，过本身幸福的晚年生活。
儿媳没有闹，哭哭啼啼过来说：“你和此外老头儿约漫谈天都能够，就是不要嫁过往。想嫁也得等你孙子长大了再嫁。你如果不帮侍候孩子，我就和你儿子离婚！”
儿子也央求说：“我们本年就诡计要孩子，妈得撑持我们啊！割双眼皮的钱我们给您，还给老张头吧。”
孟大妈本身认怂了，她就怕那些软的招数，像一道道软锁链，缠住她分开的脚。
（刊于《微型小说选刊》2021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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