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十三年(1448)春,朝廷上下沉浸在征伐麓川大捷的气氛中,可能没有人还记得刘球八年前的预言:“麓川荒远偏隅,即叛服不敷为中国轻。而脱欢、也先吞并诸部,侵扰边境,议者释豺狼攻犬豕,舍门庭之近,图边徼之远,非计之患上也。”
刘球不幸言中,就在明帝国一次次向西南增兵的那些年,北部瓦剌部的枭雄也先乘势兴起。早在宣德年间,也先的父亲脱欢就起头对各部停止兼并战争,蒙古两大强大部族瓦剌、鞑靼部寡皆回属于脱欢麾下。脱欢于正统四年(1439)病身后,其子也先嗣立,自称“太师淮王”,其才能与野心都比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趁明朝大举对西南用兵无暇北顾之际,敏捷开展扩大,结合沙洲、赤斤蒙古诸卫,并在正统九年(1444)公开公布成立甜肃行省,并给本地诸部领袖授予职衔,大有与大明平起平坐之势。正统十年(1445)出兵攻打哈密卫并将其掌握,次年又率兵东进,攻打兀良哈三卫,此三卫于正统九年(1444)被明军征伐过,人心本不向着大明,因而很快就倒向也先,充任其前锋。随后也先又“破兀良哈,胁朝鲜”。关于也先扩大,英宗无暇调兵征伐,只能摘取缔极防备战略,坐视着继元帝国崩溃之后,大漠之上又鼓起一个蒙古贵族成立的政权兴起强大。
自正统九年以来,也先诸部寇边次数越来越频繁,但英宗墨祁镇的计谋却趋于消极,那当然与朝廷重兵南征麓川有很大关系。到正统十二年(1447)二月,巡抚大同宣府的右副都御史罗亨信等人就上奏说也先屡次寇边骚扰之事,并认为其驻地不远,恐怕有伺机为患之意,主张加强守备。然而明英宗批复却认为蒙古军已撤往,没需要小题大做。没过多久,大同左参将都督佥事石亨也拉响警报,他上书称:“也先屡犯边,及秋尤可虑。”又一次为明王朝拉响警钟。
云纹金束发冠,明,南京中华门外将军山沐晟墓出土,现躲南京市博物馆
种种迹象表白,也先已不是单纯寇边劫掠,大举犯边已是一定。到了正统十四年(1449)正月又发作一件事,锦衣卫批示使吴良出使瓦剌时突然被也先拘留,在被扣期间吴良发现也先在积极备战,蒙古诸部正停止战争发动,必是要鼓起大规模战事,于是奥秘派人逃回北京密报,说今年初秋蒙古诸部将大举抨击打击,应早做提防。
果不其然,到正统十四年(1449)六月十七日,朝廷得知瓦剌将犯大同的动静,证明吴良岁首年月给的谍报非常准确。英宗令太保成国公墨勇挑选马步精锐45000人别离开赴大同和宣府防备。到了七月,瓦剌马队分道大举进寇,大同、宣府、辽东等地硝烟四起,参将吴诰战死,北地场面地步日益严重,大明帝国建国以来从未碰着如斯严格之场面地步,无论是墨祁镇仍是王振都已无法回避那一问题。正如本文开篇的一幕,前线战事急如星火,朝臣惊慌失措之际,内廷突然传出圣上决议亲征之旨意。亲征乃国之大事,况且当下也先势头正旺,短短两天就仓皇决议亲征几乎好像儿戏,朝中凡是有点清醒的大臣都晓得此举过分轻率,很快由吏部尚书王曲牵头,廷臣合章劝谏,提醒英宗“且兵凶器,战事危,古之圣人敬慎而不敢忽。今以天子至尊而躬履险地,臣等至愚认为不成……”
面临群臣语重心长、进情进理之劝谏,英宗答复同样铿锵有力,表示得颇有英雄风采,他说:“卿等所言,皆忠君爱国之意。但虏悖逆恩,已犯边境,杀掠军民,边将累请兵救援,朕不能不亲征率大兵以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