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看是婉约派的一代词宗,都说他的词多写离情别绪、男女恋情,笔调凄迷伤感,不外那只是秦看的一个侧面罢了。读秦看写春天的那3首词,我们就能发现秦看另1个侧面,亦如他笔下的春天。第1首是秦看早期的做品,朴量清爽,彼时的他还未出仕,第2首和第3首都是秦看后期的做品,彼时的他历经宦海沉浮,凄怆悲苦。
1、《行香子》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徘徊。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斑白,菜花黄。远远围墙,隐约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偶尔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每读及此诗,面前总会浮现春光亮媚的田园图,可惜本身无画技,否则当为之配图。整首词上阙从四面树绕的村庄到春水满溢的池塘再到春色盎然的小园,条理清楚,下阙词人移步小园转向远处,周墙、茅堂、青旗、流水、小桥,如画光景在他笔下渐渐展开,最初的“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充满春天的生命力。
整首词简简单单,谁都看得懂,画面感却很强,很有传染力。莺歌燕舞的春色,诱人的村野光景,自古以来都是最能感动人心的,安步徘徊在如斯春色中,再被俗事挂累的心,也可得半晌的平静和轻松。
2、《功德近·梦中做》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处,有黄鹂千百。飞云当面化龙蛇,夭骄转空碧。醒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
此词做于词人贬监处州酒税时,写的是词人的梦中所见,词做意境幽绝,想象瑰美,深得我心。雨,花,溪,黄鹂,上片寥寥几笔把山间春色写活了,让人顿感春意盎然,下片笔锋一转,目光由地及空,飞云舞龙蛇,一幅奇异绮丽的画卷在面前展开。
“醒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最初的2句看似潇洒,连系词人的境况,更多的是无法排遣的压制和苦闷。词人的人生遭遇很曲直折,所以不免有假托美妙梦境解脱自我的说法。好在纵然现实百般不顺,词人仍可得一场美梦。
3、《看海潮》
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韶华。金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长记误随车。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西园夜饮喊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无法回心,暗随流水到天边。
那首词的构造很有意思,上片先写此后写昔,下片先写昔后写今。词中有对昨日游乐生活的逃念,也有对今日政治失意的慨叹。故地重游,人世沧桑,往往能赐与读者深深的触动。
昔日“新晴细履平沙”,看新晴之时,春色幽丽,着精巧之鞋,安步平沙,轻快自若,不恰是年少之时不识人世愁苦、悠然安适之态?彼时春色无处不在,繁花似锦多姿多彩。今朝“暗随流水到天边”,则有随波自适的意味,“随”显得有些无法,天边远远,不免让人觉得落寞无法,迫不得已。但又有一分看开一切的潇洒感,如流水飘荡,处处是我乡,有人垂暮之年的豁达之感。
秦看的另1个侧面,都在那3首词里,亦如他笔下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