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迪兹动身前去赫雷斯,远想着公元前3世纪 北非古国迦太基的戎行在汉尼拔率领下也恰是沿着那条线路,征服了伊比利亚半岛南部,以至翻越比利牛斯山曲至意大利北部,重创了高视阔步的罗马戎行。
赫雷斯的夜晚是纵容的,兵器广场上的扭转木马带着孩子们在空中奔驰,圣巴勃罗街上的雪利酒酒吧外,煤油灯在夜色下忽闪,男女的情欲被点燃。在那座文雅、陈旧的古城里走上几分钟,你会发现除了沉寂小巷和烧毁房屋外,无花果树悄无声息地占据了街道。鲜红的石榴花散落在围墙上,遮住了斗牛角逐的海报,不由让人思疑花朵的红能否由斗牛的血染成。
隔日白日,前去赫雷斯以东的阿科斯高地,两个小女孩在街上玩跳格子,而她们的妹妹,正试图在树丛中捉住一只甲虫。不由感慨面前的场景有多么差别于城市城市,生活在那里的人也是。房店主的小女儿莫利老是梳着麻花辫,穿戴亚麻材量的连衣裙,在长时间的午睡后,摇扭捏晃地走在鹅卵石小径上前去盘曲盘曲的小溪。而成年人则在晚饭后和邻人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聚会食饭、漫步调情,曲至凌晨1点。
夜晚各人围在广场,看看一位年轻女子跳传统的马拉加舞,展示出一种野蛮、狞恶的风气。舞者的头发蓬乱的,结尾以至陷进了昏迷,似乎在一段失落的恋爱痛苦后筋疲力尽。正如 伟大的安达卢西亚诗人洛卡写道:“ Pero yo ya no soy yo”( 但如今我不再是我了)。此刻眩晕的舞者 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属于任何处所。半晌后她笑着站起身, 忘掉了愤慨和恍惚,所有人都强烈热闹地兴起掌声。
穿过巴比特肥饶的平原,烈日熔化了两侧的向日葵和麦田。沿着紫薇花小径登山而上,一扇古老的摩尔风气城门呈现在面前,那即是欧洲最古老的城市之一的麦地那,是 腓尼基殖民地的最早据点。曾经宏伟的西哥特碉堡仅剩残骸断墙,继续的轻风也难解炙热的阳光,让深思和忧郁都成了苦行。广场和街道四下无人,走向小镇高点的教堂,里面的圣塞巴斯蒂安圣徒雕像被尘埃笼盖,陪同它的只要 风和云雀的声音。
平原上的另一座古城维杰尔显得更有活力,中世纪城墙围绕下的街道如迷宫般交织,仿如缩小的巴黎第六区(拉丁区)。从城市的更高点看往,能够看到大片西红柿、甜椒和西瓜地,耳边传来的是杜鹃和蜜蜂在萨尔瓦多教堂的墙壁巢穴之间忙碌的声音,圣像手中挥舞着古老的大卫之星,让人回想起天使广场四周曾经生活的犹太居民。
日落的天空先是幻化为赭色的幕布,然后是丁香的幽紫色。埃斯帕尼亚广场上,月光如路灯般亮堂,木槿花映托着喷泉四面的绿色瓷蛙雕塑,狂欢的情侣们在餐桌上点了番红花烤羊肉。午夜后,在一个圆顶凉亭里,一位身穿黑色绉纱的老妇人一边抽烟一边听收音机,低价出卖扑克牌和彩票;一只黑猫在街上嗅着死往蜥蜴的尸体,最末被夜莺的喊声分离了重视力,跑进暗中中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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